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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的“ 超龄”大学生,在五十年代末,正值含苞欲放的“ 祖国的花朵”,天真烂漫。杨锦麟天资聪颖,这才五岁多一些,家里横竖是关不住了,送进学校无疑是长辈们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
小鸟在前面带路,太阳照耀着杨锦麟们,推开波浪的小船,飘荡在水面,一切是那样生机盎然,又如此绚烂多姿。脖子上系着红旗的一角,杨锦麟和少先队的伙伴们时刻准备着、准备着。但是,孩子们渐渐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同学都能接革命的班,爸爸、妈妈单位里传出的坏消息,很快波及到学校、班级,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了——迎面吹来的,不再是凉爽的风。
不知从何时起,杨锦麟开始注意到自己越来越少有份参与学校的集体活动,无论学习成绩多么拔尖,无论自己怎样努力表现、争取,也无论先前自己还是其中一分子。总之,许多事情都在刻意地绕开他、远离他,而他却没有答案。
成长的过去(3)
杨锦麟对自己的过去不想提起,宁愿忘却。“ 记忆所及,好像无忧无虑的花季跟自己的少年时代无缘。”即使初中一年级仅有的一次参加合唱团的集体荣誉,杨锦麟拼命表现,“ 也不知道自己尚未发育的尖细嗓子,究竟能否为本校大合唱壮行色、添光彩”,即使是一次难得的歌唱表演,对他亦毫无乐趣可言。
对于过去,他十分决绝地说:“ 没有什么值得我去记忆,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曾经,生活的窘迫是那般沉重。说起来,他的心下定是一片苍凉。
挫折对每个人来讲都只不过是一种阅历——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已是若干年后,杨锦麟长大成人。
生长,永远是主题。
回想起来,杨锦麟也说不太清楚,年少的自己究竟属于哪类性格,多少有些怕羞、内向,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一件小事,有趣的事”,恍如隔世,从旁佐证了杨锦麟性格的另一面,这是他童年时代难得欢娱、难得表现的片刻。
2004年岁尾的几天,杨锦麟回乡探望年迈的父母。曾经教过的学生从福州赶到厦门看望老师,聊兴正浓,学生突然问起,杨老师听说你小时候还参加过诗歌朗诵比赛,什么我家住在大海边,蓝蓝的海水,蓝蓝的天……杨锦麟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 我当时非常惊讶,真有这事,忙问学生。原来这位学生的表哥表嫂是我隔壁班同学,经常和他讲起。四十多年前的事,他们竟然历历在目,真不知道我那时还有什么傻事。”自己已全无丝毫印象的孩提时代的“ 作秀”,被今天的学生不经意地张扬开来,当老师的万分感慨,一时语塞。
鼓浪屿参天古木,红花碧草掩映的亭台、屋檐,几乎每一扇窗户都有叮当的琴声,乐韵飞扬,经年月久,弥散不消,引发多少咏叹。如果说,一场童年的歌唱,一次童年的吟咏,也许是难堪、无趣,也许是得意洋洋等等,孩子毕竟是孩子,忘记总会来的很快,取而代之的是更新鲜的一天,奔跑着追逐明天的太阳,才是常态。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开始让年幼的杨锦麟陷入迷朦、无所适从……
荒诞和离奇接踵而来。
四、是非曲直的转变,竟是在瞬息之间
二十世纪最初那几年,少年林语堂,且行且念,在鼓浪屿的海边,默祷上帝,给他以所求。这个牧师的儿子,自称享乐主义者,吃好味道的东西便能给他无上的快乐,不过他那时所谓的最好味道,最念及的不过是餐馆里卖的一碗素面、一个芝麻饼、几块糖果,如此而已。若干年后,即使置身熙熙攘攘的纽约,也常让他想起渔樵之乐——夜半垂钓,口含烟斗,手持钓竿,看湖光山色,看鱼虾扑跳。
转眼已经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依然是鼓浪屿海边,连跑带跳丢着石子过来的是杨锦麟。照理,少年杨锦麟与同时代的玩伴并没有太大差异,多的只是因为学习成绩还算不错的一点优越感。家里墙上那张记录下福建省人民政府授予父亲的一等功功臣嘉奖令,无疑代表着这个家庭乃至整个家族一份巨大荣耀。比起曾祖父和祖父辈仗义疏财的口碑和坊间赞誉,父亲几乎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荣誉,毕竟至高而无上。
当然,少年杨锦麟不可能想象出,当年父亲曾经一个人独自站在江水滔滔的桥墩底下,只身阻挡着刚刚从苏联引进的打桩船对桥墩不断的冲撞,长达二十个小时,几乎冻僵了,几乎因此丧失了性命,因此确保了东山战役惟一的运输管道——漳州江东桥畅通,所建立的功勋与自己生命之间的关系;但若干年后,杨锦麟时常提到,如若父亲在那场战斗中不但成就了英雄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