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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凤袍,那时候因为她还年少气盛不懂伪装,为了能在众人之前端出不可一世的皇家架子那件袍子就用了黑色的锦缎制成,配以金色的绲边,面料上再以金线绣出火凤祥云的图案,穿在身上浓烈的黑色硬是将她身上独属于少女的明媚风华掩去,像一具任人操控的木偶,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那时候她特别不喜欢这身衣服,但是现在她觉得这样的伪装很好。
衣服穿妥之后晴云给她梳了头,又去库里捧出一套纯金打造的首饰仔细的为她佩戴好,之后秦菁坐就回妆镜前细细的描眉。
十六岁的那个黎明,她也是这样盛装坐在镜前痴守着天明,等着那个男人来牵着她的手一起去启天殿拜别父皇母后,迎接一段新的人生。
那一天她身上嫁衣鲜亮艳红如血,眸色间更是掩不住的明亮光芒。
区区十年,她却感觉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了整整一生,身心俱疲,镜子里的女人衰老且苍白,虽然涂了厚厚的胭脂仍然掩藏不住眼底的疲惫。
秦菁出去的时候苏晋阳正在院子里等她,他倒是一切如常,还穿着那身藏蓝色的朝服,长身而立的样子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秦菁突然觉得这场景很滑稽。
她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而是独自转身朝宫外走去。
瞄着金线祥云的黑色凤袍拖在身后,她高高的扬起头颅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视的走在回廊上。
五更天,天还黑得很,回廊两侧挂着的灯笼映着她袖口领口大片的金线上光芒很盛。
那些描金的柱子上仿佛还沾染着当年少女纯真的笑声在屡屡回荡,那些如花的笑靥隐隐浮现脑中,像一个华美而瑰丽的梦。
十年时间,其实秦菁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年的模样,那么撕心裂肺的去爱一个人,原来心是会累的也是会死的。
脚下的每一步路秦菁都走的很认真,她知道此时摆在她脚下的是一条不归路,其实从她认识苏晋阳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勇敢,而现在她后悔了,后悔了却再无法回头,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保持着最优雅的姿势继续走下去,永远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她这一生已经输的足够惨烈,她只是最后一次想要试着挽回一点可怜的尊严,那些被苏晋阳踩于脚下却从来不肯多看一眼的可怜的尊严。
苏晋阳眼看着她神色漠然的从他面前走过去,心里起了一股怒火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拉住她,但是她身上华丽的凤袍拖拽下来占据了很大的空间,他发现他一脚跨不过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瘦弱却笔直的背影毫无留恋的走向那道长长的回廊的尽头彻底在他的世界里淡出。
那一刻,他觉得他对这个女人的厌恶情绪又加深了一层,她这种总是自以为是的姿态从一开始就让他极度反感。
上朝的时辰已经过了,苏晋阳不敢怠慢,赶紧收拾了散乱的思绪快步往回廊尽头走去,而当他赶到启天殿时却发现秦菁居然没有进去。
她一个人站在门口高高的台阶上,神色安然的在等他,朝阳的华彩映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都高高在上,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凛冽气势。
九年前秦宣登基他看着她穿这一身衣服出现在启天殿,那时候因为太过紧张少女的面庞上带着一片生动的晕红,他看在眼里觉得别扭;而现在,还是这同样的一身装束,她脸上冷漠且疏离的表情却生生融入那片由堕落的黑色与高贵的金色矛盾镶嵌出来的身份里,浑然天成。
苏晋阳看的有些恍惚,他突然记起十年前的那一幕,她与他并肩走过这些高高的台阶一起进启天殿里接那道赐婚圣旨时的情形。
那时候她是那么小心翼翼的走在他的身边,眉眼低垂脸上净是少女妩媚娇羞的模样。
可是这一次她却先他一步,端着她荣安长公主的架子高高在上的俯视他。
苏晋阳的心里有点不痛快,秦菁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一直到他走近了才看着他幽幽的开口问道,“苏晋阳,你还是觉得是我欠了你的是么?”
九十九级的台阶横在他们中间,秦菁的声音并不太大,但还是清清楚楚的飘进苏晋阳的耳朵里。
这一夜之间这同一个问题她换了不同的方式追问了多次,苏晋阳不耐的蹙眉,脚下却是加快了步子踏上台阶朝她面前迎过去。
他不回答其实也在意料之中,秦菁心里自嘲的冷笑一声,突然又道,“好吧,那就当是我欠了你的吧!”
几个字斩钉截铁,痛快的很,说完也不等苏晋阳再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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