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苏醒(第1/8 页)

六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秋收的季节。

张父肩上担着一担金灿灿的稻谷，快速的往家里赶。

他一回来，便见过门槛上坐着的安氏，正小心翼翼的挤奶灌入张家老三的口中。

孩子每喝一口奶，安氏都会用手在他肚皮上抚摸一下，让口中的奶水能够咽下去。

可她的奶水太少了，想多挤一点灌入孩子口中，也没办法做不到。

无奈之下，安氏只能将孩子重新放在摇篮内。

安氏听到响动，神情恍惚的抬起头。

她眼巴巴望着张父说道。

“当家的，下午咱们再去钱大夫他们家吧。”

张父悲悯地看了一眼摇篮中的孩子，叹气说道。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去了那么多地方，看了这么多大夫，都说老三是活死人，治不好的，再找钱大夫又有什么用？”

安氏拼命的摇头道：“我不管，我不管。”

张父挺直的脊梁，弯曲了下来，劝慰道。

“孩子他娘，你看咱们为了这个老三，把棺材本都贴进去了。”

“现在家里存粮就这么一担米，既要做明年的粮种，又要熬过今年三个月的冬天，咱们实在没钱请大夫了！”

安氏的眼睛，瞬间红肿。

张父坐在安氏旁边，把其余两个孩子招呼过来，说道。

“钱这种身外之物，我从来没放在心上，你之前把家里的余钱都用光了，我也不在意。”

“只是老大、老二他们两个，这半年跟我们东奔西跑，都快瘦成竹竿了，我们不能只顾着老三，而忘了其他孩子啊，手心手背，同样都是肉.......”

安氏的眼神变得模糊。

她摸索着，将旁边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不停抚摸孩子瘦小的脸庞，以及干瘪的肋骨。

良久，安氏用嘶哑的嗓子，带着哭腔说道。

“孩子，娘对不起你们，是娘亲太自私了。”

两个孩子看着母亲，心疼的说道。

“娘，没事呢，我们只是饿饿肚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咱们家团团圆圆，就比什么都要好。”

安氏不忍再看两个懂事的孩子。

她转头用手摇着摇篮，声嘶力竭说道。

“老三，你快醒醒吧。你爹，你娘，你大哥，你大姐，都在日日夜夜盼着你能醒过来。”

“你爹，还专门请人，给你取了名字。”

“你叫张雷，你爹希望，你天天蹦蹦跳跳，就像雷电那样迅猛。”

安氏忽然好像看到什么。

她发疯一般，拿起旁边的一根竹竿，一边打，一边呵斥。

“你们这些牛头马面走开，不要靠近我的孩子，不要靠近我的孩子。”

安氏敲打一会儿，又猛地丢掉竹竿，跑到摇篮旁边，细声细语道。

“别怕，娘在这里，那些牛头马面都被娘赶跑了，你继续安心睡觉。”

“醒了之后，娘给你做好吃的。”

“你放心，娘是爱你的，娘会永远保护你。”

张父看着疯了一般的安氏，怕她误伤其他俩个孩子，赶紧把他们拉倒自己身边。

六个月来，安氏每天都是这种样子，张父也差不多习惯了。

张父见安氏没力气，平静了下来，赶紧把稻谷担进谷房。

这时，安氏突然冲了进来。

她跪下来抱着张父的大腿，哭喊道。

“当家的，咱们把稻谷卖了吧，就剩镇上黄大夫没去看了，咱们带孩子去他那里看看。”

张父欲言又止道：“可黄大夫.....”

安氏不停啜泣道。

“老三吃的越来越少了，我感觉他就离开我了。”

“我不能让他离开我，他都没睁开眼睛看过外面的世界。”

“他还没见过他爹娘的样子。”

张父扑通一声，跪在安氏的对面。

他眼中流下豆大的泪珠，跪下来，使劲抱着安氏。

想说什么话，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去。

安氏扯着张父的衣服，哭喊道。

“当家的，我只想咱们一家人在一起。”

张父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他使劲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自责道。

“是我没用，是我不够吃苦，我就去把谷子卖了给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