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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先是片刻的寂静,随后,不少人也纷纷附和。
崇山王毕竟没有公开造反,见此等情状,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默认了皇上的“英明”。
这场叔侄斗虽然尚算精彩,不过却远没有我想象中激烈。根据传闻,我一直把崇山王想象成会让皇上噤若寒蝉的奸恶之徒。可照今天的情形看来,他还是比较顾及君臣之礼的,没有公然僭越。也许先帝用三镇节度使来牵制崇山王,算是个明智的决定?
接下来的几个节目,有京城教坊所表演的歌舞和罗艺琳的独舞。
其中最受瞩目的还是罗艺琳的独舞《鹦鹉杯》。
这支舞也非常难,舞者穿着碧绿色的舞衣,就好似鹦鹉仙子一般,将头顶的水红色玛瑙杯子顶来转去,其间要保证杯子不掉落,而动作还必须灵动优美,难度堪比杂技。
每次罗艺琳将那只玛瑙杯子高高抛起的时候,我都感觉它会落下来……
“瑛瑛,你说那杯子会不会掉下来?”我小声问道。
“当然不会,《鹦鹉杯》可是咱们前头人最拿手的曲子,从未失手。那‘净堂第一舞娘’的名号,多半也是来自于此吧。”黎瑛瑛脸上满是钦佩。
呵,国中称第一,就算身在贱籍也会觉得荣耀吧?
突然,罗艺琳的那只红玛瑙杯子向着皇上和大臣们所坐的方向远远地抛了出去,飞出了罗艺琳完全不可能接到的距离。
“瑛瑛,那杯子——”我惊讶地拽了拽黎瑛瑛的衣袖。
黎瑛瑛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了,她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原本的动作不应该这样的……”
只见那个杯子渐渐滑向崇山王的方向,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就算看不清舞台那边,我都能感到蔓延在皇上和群臣之间的紧张气氛。
难道这就是如意在今天密谋的行动?想到这里,我的心也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一道灰色的身影突然飞了出来,如鹰啄食般以双手接住那只红玛瑙杯子,紧接着,一个漂亮的翻腾,若归来的信鸽般灵巧平稳地落在了君臣座席前的空地上。
全场为之惊叹。
“臣白继先接杯迟误,斗胆请罪。”这灰色身影手持红色玛瑙杯,跪下说道。
“好!”皇上一边喝彩,一边响亮地鼓掌,欣喜地称赞道,“爱卿这一飞身,精彩至极,何罪之有啊?”
“臣与罗前头人私自篡改舞谱,又令皇上与诸位大人受惊,自是有罪。”白继先坚持道。
“朕并非无道昏君、不分青红皂白乱冤枉人。《鹦鹉杯》这支舞,从小到大朕也看过太多遍了,如果你们仍旧照搬原有舞谱,反而会令朕觉得厌烦,”皇上说着,接过了白继先手中的红玛瑙杯子,一边看杯子,一边说道,“这杯子红而不艳、色润不腻,应属贡品,你们是从何得来?”
“回皇上,这杯子确系外藩贡品,乃是先帝观赏了妾身的《鹦鹉杯》之后,赏赐于我,命妾身今后都以此杯子跳《鹦鹉杯》。妾身不敢有违圣谕,以后凡跳《鹦鹉杯》,必用此杯。”罗艺琳回答。
“原来如此,”皇上赞许道,“朕早就听闻,罗前头人精研舞技,这么多年来不仅没有丝毫退步,反而日臻完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过你的《鹦鹉杯》,朕以为其他舞者的《鹦鹉杯》可以不用看了。”
皇上此言一出,其他教坊的艺人们纷纷叩拜,说道:“我等习艺不精,万分惶恐。”
我们教坊的人,也纷纷叩拜,嘴里都说:“皇上过誉,我等万分惶恐。”
老实说,我对这种装模作样的做法感到很无聊,并且厌恶。不过身在此地,行事太过另类不好混,只得老老实实跟着他们“惶恐”。
“行了行了,”皇上见到京城和东都的四个教坊纷纷“惶恐”,被这滑稽的场面逗乐了,“朕就是夸夸罗艺琳,你们用不着这样。一口一个‘惶恐’,朕是不高兴了还是怎么了……都平身吧。”
众人言:“不敢……”
“平身!”皇上喝道,“朕看节目就图个痛快,你们一天到晚‘惶恐’,让朕看什么呀?”
“遵旨。”众人平身。
哎,看来这少年天子还是挺叛逆的,也恶心这套虚伪的活计。
“罗艺琳,朕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答应?”皇上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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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杯》也是《教坊记》中有记载的曲牌,舞蹈动作等仍为本人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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