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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了面具,这些精卫就不知道你是宫中的卫尉,是吗?”
无情点头,“我不放心你一人来此,不过你放心,‘宫中一切,我已打点好,皓儿不会有事。”
魅影与追命已经回来,在一旁交头接耳,亲密无间。
我与无情相视一笑,各自上马,往骊宫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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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宫建在骊山上,峰峦巍峨,山势迤逦,若是春秋时节,树木葱笼,物景秀美。值此隆冬之际,只见萧疏肃杀,满山荒凉。
玉廊连阙,飞檐重阁,碧瓦黛墙间,有轻渺的白雾袅袅升腾,恍若仙境。
那是汤泉所散发的氤氲水雾,疑似仙气,令人神往。
用过膳食,天色还早,可我已迫不及待地下汤泉沐浴。
桃夭与重南备好一切,挥退侍从,侍立一侧。建于山野间的青莲汤绸飞扬,寒风凛冽,浸在温热的汤泉中并不觉得冷,只是肩头有些嗖嗖的凉意。
四周寂静,望不到一个人影,八百精卫散布骊宫各处,侍从也远离青莲汤,剩我孑然一身,光溜溜的毫无羁绊。
面颊微烧,遍体舒畅,那些郁积的烦闷之气一扫而。
缓缓闭目,浮现脑中的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孔,那撩人心怀的微笑,那傲岸不群的气度,那深若静渊的目光,无一不是眷恋。如今却是水月成空,再无续缘的可能。
仿佛无数银针刺入心口,细密的锐痛逼得我快要发疯。
双臂一扬,水花四溅。我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溢出。
泪流满面,之后,内心干涸。
从汤中起身,重南进来服侍我穿衣。
“大胆!此乃汤泉重地,还不速速退下?”,高墙之外,桃夭怒声一喝。
“卑职奉夫人之命前来,有要事禀奏。”
无情很准时,虽不知我为何邀他来此,不过他不会拂我的意。我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桃夭领着无情进来,我冷冽道:“我有要事与他相商,你们暂且退下,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桃夭与重南应诺退下,偷偷地看了无情一眼,神色间颇为疑惑。
墙门掩上,无情垂首恭声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行至他面前,缓缓一笑,“无情,此时没有旁人,无需拘礼。”
“你贵为夫人,我只是一名护卫,在此处相见,始终不妥。”他抬眸,眉宇间忧色分明。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桃夭与重南忠心可靠,不会乱嚼舌根。”我柔和道,狠狠凝眸,“倘若她们胆敢泄露我与你之事,她们的家人必定不得好死。”
无情略有惊色,我想他是惊于我的心狠手辣。秦王宫中的鸣凤夫人,眸横戾气,满手血腥。
是什么令我改变至此?是王宫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吗?是蒙王后与露初夫人的陷害、秦王曾经的不闻不问吗?是宫人的欺负吗?是皓儿中毒、差点儿赔上性命吗?
也许,统统都是。
回宫后所遭遇的一切,教会我:要活下来,要活得尊严,必须人上人,必须心狠手辣,必须事事洞悉先机。
转眼间,心头滚过数念,我再看无情,他疼惜地瞅着我,“寐兮,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我轻叹,“唯一不变的,只有你。无情,在你面前,我不是鸣凤夫人,而是寐兮,是雅漾,永远不变。”
“你并不快活。”
“我已无法回头。”
我哀伤地望着他,眼前的男子,我在哪里,他便在哪里,总是追随在我身旁,为我出身入死,为我付出一切,不求任何回报,只知默默付出。这般痴情,世间少有,实属难得。
这半年来,喜欢自在如风的无情,为了我,心甘情愿地困在王宫;为了我,戴上面具,舍弃天残剑;为了我,在宫中想尽一切法子笼络王宫诸门屯兵,培植势力,安插耳目,以保我与皓儿的安全。
做尽一切,都只是为了我,都只是因为喜欢我,我岂能不敢动?
我伸指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揉抚,“只有与你在一起,我才会开心一些、自在一些。”
无情受不住我的诱惑,眉宇一紧,“若无要事,我先行一步。”
他急于离去,是因为他无法确定我的心中有没有他。我搂住他的脖颈 ;望定他,“无情,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若我改变心意,我会告诉你。”
“记得。”无情惊喜交加,满目欣悦,“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