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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他怪我自己人,又反气了起来,无理的跟他对骂∶“在台湾,没有这种怪
瓷缸,这就是为什么了。”
“他们刚刚上厕所不关门,我好怕你经过受窘,台湾厕所没有门的吗?”他又
说。
“荷西,他们是渔船的船员,船上生活那么苦,举止当然不会太斯文,你━━
”荷西见我傻起来了,便是笑让下去。
“好啦!荣辱共存又来啦!”总是如此结束争论。
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写到这里荷西走了过来,又问我到底写了些什么,我说我写了一些心里不吐不
快的真情,写了些我亲身见到的同胞在外的言行。
荷西又是不快,说∶“你难道就不能写别的?”
“可是政府明令开放观光了。”
“你所见的只是极小部材的中国人呀!怎么这么写出来呢?”
“小部材也是我的同胞。”
“你不能回过去写那篇诗意盎然的《小路》吗?”
“不能,《小路》可以等,这篇不能等。”
爱之深,忧之切,我以上所写的事情灸每一个民族里都可能发生,并不止是中
国人,可是我流的不是其他民族的血液,我所最关心的仍是自己的同胞和国家。恳
请我的故乡人在外旅行时自重自爱,入境随俗,基本的行仪礼貌千万不要太忽略。
至于你会不会流利的外语,能不能正确的使用刀叉,是不是衣著时髦流行,反而是
一些极次要的问题了━━你看郎静山先生一袭布衣,一双布鞋环游世界,那份飘逸
的美多么替中国人风光。
在国内也许你是你,我是我,在路上擦臂而过彼此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当我
们离开了自己的家园时,请不要忘了,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中国人。
浪迹天涯话买卖
自小以来最大的想望就是做个拾破烂的人,一直到现在都认为那是一份非常有
趣而生动的职业。
小时候常常看见巷子里叫卖竹竿的推车,那个车子岂只是卖几根竹竿而已,它
简直是把全套家家酒的美梦放在一个小孩子的面前。木屐、刷子、小板凳,卖到筛
子、锅碗、洗衣板,什么样的宝贝都挤在那一台小车里,羡慕得我又迷上了这种行
业。
后来早晚两次来的酱菜车又一度迷惑了我,吃是并不想吃,那一层层的变化对
一个小人来说又是一番梦境,大人买,我便站在一边专心的一盘一碗的颜色去看它
个够,那真叫缤纷。
念小学的时候常常拿用过的练习簿去路边的小铺子换橄榄,挤在一大群吱吱喳
喳的同学里研究著那些玻璃瓶里红红绿绿的零食,又曾想过,就算不拾破烂,不卖
竹竿,不贩酱菜,开这么一家杂食铺也算是不错的事情。
再后来迷上了中药房的气氛,看著那一墙的小抽屉一开又一开,变出来的全是
不同的草根树皮,连带加上一个个又美又诗意的名字,我又换了念头,觉得在中药
房深深的店堂里守著静静的岁月,磨著药材过一生也是一种不坏的生涯。
后来我懂得一个人离家去逛台北了,看见了形形色色的社会,更使我迷失了方
向,一下想卖干货,一会想贩花布,还有一阵认真的想去庙里管那一格一格的签条
━━在我看来,它们都是极有趣的谜语。夏天来了,也曾想开个冰果店,红豆、绿
豆、八宝、仙草、爱玉、杏仁、布丁、凤梨、木瓜、酸梅汤……给它来个大混卖。
总而言之,我喜欢的行业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就是个“杂”。杂代表变化,变化
代表一种美,美代表我追求的东西,至于它们哪一种比较赚钱我倒是没有想过。
小孩子的人生观是十分单纯的,无形的职业如医生、律师、作家、科学家这些
事对我都太遥远,我看得见的就是眼前街上形形色色的店铺和生计,真是太好看了
。
父亲常常说我是杂七杂八的人,看手相的人一看我的掌纹总是大吃一惊,兴奋
得很,因为这么乱的掌纹他可以多盖好几小时。
童年到现在我从来不是个纯净而有定向的小孩,脑子里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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