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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哭着向杜璋求救:“大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三姑娘她不听我的,求大爷救薇儿一命。三姑娘心狠手辣,那针扎到眼睛,薇儿就毁了……”
杜怀胤冷眼旁观,他知道妹妹只是吓吓杜月薇和常氏,但是杜璋却不这么认为。
“我真后悔让你进府。”杜璋冷冷道:“若知你今日会伤害月薇,早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去杀了你!”
杜月芷脸色一白,继而又像看仇人似的看着杜璋。
“可惜你没能杀了我,你还在宫里跪了半日,求得圣恩,让我得以留在杜府。父亲,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以为我得知后会感激你?你该不会以为能从我身上看到我母亲的影子,好缓解你心中的痛苦罢?告诉你,别做梦了,我不是她,永远也不会是!她已经死了,被你活活逼死的!”
“住口!”
“你又不敢听了。你知不知道,纵然常丽莘骗了我母亲,可她那时已经身处西丹大军之中,她就要走了,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叫她的名字!你知道她回头只有死路一条,为什么不放她走!你自私,自大,自以为是,害死了我的母亲!”
杜璋犹如一头困兽,在房中走来走去,两眼血红:“住口,住口!”
“叛国贼符莺,赐鸩酒一杯,烧成灰烬洒入大江,永世不得安放魂魄,不得超生!你以为是那杯毒酒杀死了她,其实不是的。她心灰意冷,再也没了生的念头,她是在绝望中孤独死去,死前连一个声音都不愿留下。你知道她喝了毒酒有多痛苦吗?可是你听不到声音。因为她咬碎了牙齿,掐断了指甲,也不愿发出□□,供你们这些无用的废物心疼!”
杜月芷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杜璋双手攥起铁拳,胸膛中燃烧着灼灼烈火,淬着,烧着,喷薄欲出。
“符莺……莺儿……”
杜璋心肺俱裂。
他在杜月芷的提醒下,再一次,将洛河从记忆深处放了出来。
他用了十数年将她忘记,可是自杜月芷出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在这个世上,有的东西像火烙在心头,深入骨髓,顺着血脉流遍全身。血里藏着细如牛毛的针芒,每每触及,便会猝不及防被刺一下。
那种刺痛,只会随着时间愈变愈深,而不会变浅,变没。
他怀里抱着痛哭的常氏母女,但是当他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坐在椅子上的洛河。
洛河依然纯情貌美,他却垂垂老矣。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洛河笑了一下,唇边挂着笑,眼睛里却是冷冷的。
不,洛河不会这样笑。
这个孩子,不是洛河!
杜璋陡然清醒,却又听到那冰冷的声音道:“符莺?呵。西丹人有名无姓,若是有了姓名,必定是所爱之人取之。你在遇到我母亲之前,她便有了这个名字。你可知,是谁替她取的?”
杜璋胸膛里的火变成了寒冰,根根扎心,那气痛郁结于心。
“不要再说了!”
他脸色非常难看。
“是当今的天子,你效忠的主,一国之君啊!是他为我母亲取了名字,是他深爱着我母亲,又恨惨了她。你以为赐婚是因为你军功显赫,皇恩浩荡吗?不,是怀帝嫉妒,他嫉妒得发疯,得不到便要毁去。而你,你就是他毁掉我母亲的棋子!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棋子,为一个嫉妒臣子,觊觎臣子之妻的君主鞍前马后,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杜月芷越说越快,一种酥麻的疯狂涌上心头。杜璋越是痛苦,她就越是痛快。
“杜璋,你就是个笑话!”
不!
杜璋浑身的血液逆流,他再也抱不住常氏母女,踉踉跄跄后退,脸上一片灰白,冷汗直出。
他努力要站直身体,要与自己的女儿对质。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伛偻着腰,再也直不起来了。心脏锐痛,犹如万针扎心,眩晕的感觉时不时袭来,痛苦,如影随形。
“大爷……”两个常氏在眼前晃动,似乎要搀扶住他。两个月薇也在晃动,影影绰绰,他想说自己没事,却喉头发紧。
他往杜月芷走了两步,忽而喉头腥甜,他“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大爷!”
“父亲!”
有人扶住他,却被他挡开,他向着杜月芷走,眼睛死死盯着她,凶狠,却又无力。
看到杜璋吐血,杜月芷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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