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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也石雕也似,仿佛他们从里到外,连同心肝,都是铁镌石刻的。
这是一个战阵,远非李浅墨曾经历过的所有打斗所能比。那些大食战士,分明个个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死亡仿佛将成为他们的荣誉。
李浅墨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态度,此时方才明白,为何万里之外,大食铁骑可以纵横无阻,视天下英雄无噍类了。
幻少师这时缓缓地睁开眼。
他终于醒了。他们底诃离一门面对大食骑士,一向苦无办法。这时,他与三个女子置身李浅墨后,眼见着李浅墨单人只剑,独对着数十乘大食铁骑。
——这一战,终究要被引发。
李浅墨只觉得手心里出汗。他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激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儿踏阵之乐?他心底也有一些什么东西悄悄地燃起了。以前,出于肩胛的教诲,他一直不敢轻视生命如无物。临阵对敌,常怀有仁者之心。可今日,他面对这群大食战士时,却猛地警觉,自己一直压于心底的,那想来只属于男性的战斗欲望却被撩拨了起来。
对方诸人分明都不畏死。不只如此,他们还似已将死亡当作了自己毕生追寻的事业。那么,与他们一战,又何须效那仁者之软弱慈悲态?反正,彼此已将死亡当做一场游戏。他们分明是传说中的那种战士,只以勇为业,以怯为耻。战阵若此,一切就都已变得简简单单,不管目的有多复杂,动机有多古怪,可手段终究是一样的,那是敌我两方唯一可沟通的事:只有生与死。
这样的一战,却是整日迷于价值判断,在无数价值取舍间迷失了自己的人,唯余的男人式的乐趣。
哪怕李浅墨平时未尝不哂笑于此,可今日,他却似为自己的敌手打动了。
这将是一场意志之战。
死亡,却是佩戴在勇者襟前的胸章。其实,无论一战之后,死与不死,这些男人胸前,都会挂上一枚崭新的“死亡”的胸章。
确是有人这样面对生命吗?既然纷扰人世,许多问题终无解答,那还不如,让一切变得简单,只剩下生与死的手段,判然两分,这样,赤裸裸地对生命的挑战就恍如一场笑闹了。
那些大食骑者的目光是炽烈的。李浅墨隐隐知道他们这些忠于一教的信徒平日里生活中的清规戒律。怪不得他们会把死当做最刺激的游戏。既然酒为奢欲,乐为淫荡,那还有什么可以刺激自己生命中的渴望?
只见一声低沉浑浊的号令后,那四十余名骑者,同时把马刀举于头上。
李浅墨这方人少,再不能不与他们争抢先机。只见李浅墨身子猛地一矮,双腿一屈,弓一样的蕴势,然后猛地就把自己弹了出去。
以往对战,所逢尽都是中土高手,对敌之时,讲究的是剑中含韵,韵外有致,一味回旋,似往不复。那里面俱是极高名的取舍之道。可今日,面对四十余名如此骠悍的骑士,李浅墨知道,今日,那一切都用不着了,只要求快!
所以他一跃即出,先发制人。然后,只见马刀在空中晃起一片铁腥味的网,如同每把刀上都附着着死神的笑。李浅墨一剑好似刺破了那死神的狞笑,那死神,登时幻化成数十把马刀,带着创伤的,围拢过来,漫天劈砍。
——今日之战,他已全无把握。
猛听得身后,魍儿用一种他全听不懂的语言,在那里唱了开来。他虽听不懂,却隐隐体会得出那歌中的意思:那是壮怀者去乡,慷慨者赴死,嵯峨者振衣,绝地者反扑的歌……那歌声刺痛了他的皮肤,让他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都如同兑了烈酒,刺痛地烧着。
他一个人无法尽挡住那四十余名大食骑士的攻势。只见那四十余骑一经发动,满田野里似乎都是他们纵横劈杀的身影。他们也不只针对李浅墨,向着魉魉、向着魍儿、向着木姐、向着幻少师,同时发出绝杀之击。
——彼此均已处身绝境。对于那些大食骑士,他们万里离乡,远战长安,离乡时,想必就预先把自己的生命预支了出去。而对于李浅墨,这等他生命中头次遭逢的悍野搏杀,稍一示弱,恐怕也会成为最后一次。而对于幻少师与木姐等,家国宿敌,异国相逢,自然不死难休。
——只有幻少师还是坐在那里。可是,他的手底燃起了一脉细弱的火。那火似千锤百炼才经修来,是他心中永世的家国的痛。
魍儿护在他身边,两个人彼此罩护。幻少师已祭出了他压箱底的幻术,那就是“敌忾”。他身边的外围,却是魉魉手持银刃,已把她的分光术施为至极致,一时只见,上十条魅影纷飞,个个手执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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