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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还有一阵阵浪花飞过船舷,船首也会重重地与浪涛相撞。风力对这艘装备良好的大船的影响,要远远大于对我那只已沉入大海的原始小筏子的影响。
帆船每跳一下,戴红睡帽的家伙就会来回滑动一次。但无论船怎么颠簸,他的姿势和脸上龇牙咧嘴狞笑的样子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仍然让人看了心惊肉跳。同样,随着帆船每次跳动,汉兹似乎更加缩成一团,双脚向外越伸越远,整个身体也越来越向船尾方向倾斜,那张脸一点一点地移出了我的视线。到最后,我只能看到他的一只耳朵和一络络腮胡子。
这时,我注意到他们两个人身旁的甲板上都有斑斑血迹,我开始相信他们一定是酒醉后发怒时互相残杀了对方。
船这时又不动了,可正当我看着他们感到纳闷时,伊斯利尔·汉兹稍稍朝这边侧了侧身,低低地呻吟一声,扭动身子恢复了我最先看到他的姿势。那声诉说着痛苦和极度虚弱的呻吟以及他下巴张开的那副样子,使我不禁产生了恻隐之心,可一想到我在苹果桶里听到的那些话,我所有的怜悯之情立刻化为乌有。
我向船尾走去,来到了主桅前。
“我上船来了,汉兹先生。”我挖苦地说。
他吃力地转动着眼珠,虚弱得连惊讶之情都做不出来了。他只吐出了一个词:“白兰地。”
我意识到不能再浪费任何时间了,便避开再次横扫过甲板的帆桅,溜到船尾,走下升降口的楼梯进了房舱。
房舱里一片狼藉,乱得你都不能想象。为了找到那张图,所有上了锁的地方都被撬开了。地板上留有厚厚的泥沙,大概是海盗们从营地周围的沼泽地过来后,坐在这里喝酒或商量事情时留下的。原先那漆得雪白、饰有金色珠缘的舱壁,如今留下了许多肮脏的手印。角落里堆着几十个空酒瓶,大船颠簸时互相碰撞发出了当的响声。大夫的一本医书摊在桌子上,一半书页已经被撕去,我想大概是用来点了烟斗。这些东西的中央,那盏油灯仍在冒烟,发出昏暗的茶褐色亮光。
我走进储藏室,发现所有的酒桶都空了,喝完后到处乱扔的空酒瓶多得让人吃惊。毫无疑问,自从发生暴乱以来,这帮家伙没有一个保持清醒。
我找了半天才发现一只瓶子里还剩有一点白兰地,准备给汉兹拿去。我同时还为自己找到了一些干面包、一些蜜饯、一大把葡萄干和一块奶酪。我把这些东西拿到甲板上,放在舵柄后面汉兹够不着的地方,然后走到淡水桶前,喝了个痛快。直到这时,我才把白兰地递给汉兹。
他一口气至少喝了四分之一品脱①才将酒瓶从嘴边拿开。
① 品脱:英制容量单位,1品脱约合0。5683升。
“啊,”他说,“说真的,刚才我就缺几口这玩意儿。”
我已经在我选好的角落里坐下来吃东西了。
“疼得厉害吗?”我问他。
他哼了一声,或者说更像是嚎叫。
“要是那大夫在船上,”他说,“我要不了多久就会没事的。可是你瞧,我就是不走运。我的运气糟透了。那杂种已经死了,”他指着那戴红睡帽的家伙又说,“不管怎么说,那小子根本算不上是水手。你这是从哪里来呀?”
“嗯,”我说,“我是来接管这条船的,汉兹先生。在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指示之前,请你把我看作船长。”
他酸溜溜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说什么。他的脸颊上渐渐有了一些血色,不过他看上去仍然很虚弱,而且船颠簸时他的身体继续向下滑。
“顺便说一声,”我接着说道,“我不允许挂这种旗,汉兹先生。对不起,我得把它降下来。即使没有旗也比挂这玩意儿好。”
我再次避开帆杠,跑到旗索前,将那面可恶的黑旗降下来,扔到了海里。
“上帝保佑吾王!”我挥舞着帽子喊道,“让希尔弗船长见鬼去吧!”
他的下巴依然耷拉在胸前,但那双眼睛却始终狡猾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依我看,”他终于开口道,“依我看,霍金斯船长,你大概是想把船驶到岸边去吧。我们来谈谈吧,”
“好哇,”我说,“汉兹先生,我真心诚意地想和你谈谈。”我接着吃我的东西,胃口好极了。
“这个家伙,”他有气无力地朝着那具尸体微微一点头说,“他叫奥布赖恩——是个爱尔兰佬——他和我扯起风帆,想把船驶回去。他现在死了,像舱底的脏水一样发臭,我不知道还有谁来驾船。如果我不指点你的话,我看你是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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