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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叹息,无语。
“我是不是特像祥林嫂?”知心突然奚落自己。
费扬拍拍她的手背。
“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姐姐。”知心抽回自己的手,下车。
费扬看着她上楼,而后驾车离去。回到家,他洗澡更衣,打开电脑,试图专心处理白天积累下来的公务,可是到底放心不下知心,打电话过去。
“别想得太多,”他宽慰道,“伯父伯母都已经很伤心很难过了,这时候,他们最需要的,是你的支持。”
“我知道,”知心再度道,“谢谢你。”
费扬本不打算多说什么,那会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知心客套而疏远的语气,仍然令他有轻微的失望。他正待挂电话,知心忽然开口道:
“明天也许是个下雨天,要是你不介意上山顶跑步,如何?”
费扬完全明白雨天上山顶跑步的情调,立刻说,七点钟,我来接你。
“明早见。”知心说。
费扬早醒,睁开眼睛等天明。一到六点半,他便起身,换了慢跑的衣服,到车库取车。半道他碰见千伶,驾了她那部宝马,缓缓驶出车库。
“早。”千伶摇下车窗。
“这么早出去?”费扬道。
“睡不着,想去兜兜风。”千伶坦言。她的脸,看起来十分憔悴。
可怜的女子。费扬想。
知心很守时,依言站在楼下等,一套清清爽爽的运动装,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没有化妆的面孔,是那样的干净和美丽。
她上车,一言不发地坐到副驾座。整个车程中,费扬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双手不停地冒着汗。他明白,自己已经非常在乎这个女孩子。
到了山顶,空气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雾里落着细密的毛毛雨。费扬锁好车子,与知心有节奏地缓步跑过草地树木小溪。从前念书时,费扬参加过学校组织的长跑比赛,得到年度的冠军。然而看样子知心也并不是弱手,她那矫捷的身姿,有力的足踝,一看便知是常常做运动的。
跑了半个多钟头,雨下得急了,打在枝叶间,哗啦有声。他们到凉亭内的长木椅上坐下避雨,费扬从车里取出事先预备好的矿泉水,以及吩咐家中厨师赶制的一匣小甜点。
药道 第九章(3)
“好好吃啊,是你妈妈做的吗?”知心饿了,狼吞虎咽。
“我从来没有吃过妈妈亲手做的食物,”费扬望着她,“不是每一个母亲,都像伯母那样,健康、开朗,而且做得一手好菜。”
“对不起,我想起来了,你说过的,你的母亲身体不是太好。”知心歉意道。
“也还没有严重到扶不动碗箸的程度,根本的原因,是她的心情太差,”费扬感慨地说,“自小我就知道我的母亲和别人的母亲不同,她不快乐,甚至很少笑,大部分时间,她都眉头深锁。”
知心同情地看着他。
“在你的家里,每个人都彼此深爱对方,”费扬悲哀地说道,“而我的父母,与伯父伯母是两样的,我的母亲发病跌倒,我爹照样可以若无其事地带着他的情人去公司……”
“情人?”知心诧异。
“是的,我爹的情人,跟我的母亲,住在同一幢房子里,长达七年之久,”费扬说了下去,“我爹享受着古时的齐人之福,一妻,一妾……”
“你母亲为什么不反对呢?她就这样任凭你爹为所欲为?”知心急道,“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的艳阳天,她为什么不到法院去,告你爹犯有重婚罪?为什么不理直气壮地把你爹的情人撵出家门?”
“她不会那么做的,因为,”费扬苦笑,“一开始是由我母亲提出,让爹把他的那个情人安排到家里来住,母亲说,她可以帮爹监督她,管教她,让她遵守妇道,安安心心做爹的女人。”
“这是什么理论?!”知心瞪眼。
“我的家事如此龌龊,知心,你会嫌恶吗?”费扬忐忑不安地凝视着她。
“不……”知心低下头去。
费扬感动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暖很宽大,知心没有挣脱。
他们下山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太阳自山谷间冉冉升起,光芒万丈。费扬点点刹车,从街边卖花的小贩那里,买了大捧的米兰,送给知心。知心害羞得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