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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等怒火过去,我会抱着你的头喃喃地道歉、热泪交流。。。。。。哦,孩子,事已至此,我不必再假装。如果你活着,我一定会大发雷霆、当头棒喝……这反应完全是模范父母的条件反射,对?女在性上的任何苗头,都必须无情地喝斥与痛骂,好像这世界纯洁得像刚剥皮的鸡蛋,没有一根荫毛!但现在你都死了!我还不能说点实话吗!孩子,我不会责怪你打你耳光,也不再会装得那么清高正经。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一切,关于青春期,惊蛰一般的刺痒,令人发狂的欲望,无法解释的抓挠,它的力量大到可以颠覆整个世界。。。。。。我怎么能因此而怪你?!这不足为奇,不足为罪。全世界所有的成年男人,如果他有记忆,如果他发育正常,他们全都可以成为你的同盟军与辩护人。。。。。。世界上,每一个国度,每一个时代,每一个人都会有青春期,只是,同样是从青春期?发,为什么,独独你会走上死亡的那条路。。。。。。谁能告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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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当陆仲生再次站到儿子房间前,蓝英行动了。
你每天,到底在里面找什么?她冷不丁窜上来,蜡黄的脸色带着无言的谴责。她准确地站在陆仲生与西晒阳台的门把手之间,积蓄已久的语调像一个准备了太久台词的三流演员。看得出,她受伤了……不仅仅因为陆仲生破坏了她精心收拾过的房间,她显然还认为:就在眼皮底下,丈夫有事瞒着她,而且与儿子有关。
陆仲生暗中悲苦:上天啊,他真想能告诉她点什么,关于儿子,他满腔的疑惑,他零星的发现,以及一些模模糊糊的推理。但他到底能说出什么?那些画册与纸片,他不愿意跟蓝英说,那是儿子的小秘密。。。。。。
第22节:儿子的房间(4)
蓝英固执地站着不动,口腔里的气味,像一碟正在变质的菜肴。停下吧。让他过去吧。她喃喃说道,侧过头不看丈夫,好像仅仅在请求身边的挂衣架。她的语调太可怜了,如同弥留之际的呜咽。
陆仲生如盐柱呆立,同时愧疚之极,这是他可怜的妻子、这是失去孩子的母亲呀。他缩回脚步,像停在一辆飞驰而过的列车前……是否,对死去往事的追究之心亦是一种罪过,尤其对一个正在努力遗忘的母亲来说?
也许蓝英才是对的,她那样刻意绕开丹青,是一种大智慧的、自我保护的选择。他们就该活得像两个健忘症患者,对失去的一切视而不见,对生活完全逆来顺受。就像他们的晚餐,白亮的灯光下,两张不事打理的憔悴面容……晚餐是一日之尽,亦是一日的真实写照。早餐的匆匆、午餐的集体性(教工食堂),那实际上都是虚假的忙碌与繁荣。晚餐才是这个丧子之家的真正基调:漫长、无味、沉闷,应付性的咀嚼与对话。
何止是晚餐,还有别的。这对夫妻,像是被海水泡过的土地,似已失去了一切享乐的能力:游公园、看连续剧、说笑话、穿衣打扮、在家中招待朋友、参?单位联欢会、到餐馆吃饭。。。。。。不,所有的一切都是罪过,一切都无法尽兴。只要一想到3月27日,刚刚浮现的笑容就会像中弹的小鸟般折翅坠地,凄惶的脸色如同空荡荡摇晃着的枝头。。。。。。出于好心邀请他们参加活动的同事或朋友,往往会感到尴尬和抱歉,好像把他们拉到社交活动中,是不够体谅的行为,他们只宜居家,只宜静思,只宜凄清!
还有最难以启齿的痛楚,最可怕的处所是卧室,在床上,陆仲生与蓝英之间,自丹青出事后,他们再也没有过夫妻生活。。。。。。
性,在他们之间,成了一个最大的禁忌,不,比禁忌还可怕,是仇恨,是凶器,因它是刀与剑,杀死了儿子,杀死了整个家庭,杀死了他们所有的尊严。啊,万恶的性,叫他们怎么再能够赤裸相见,怎么再能够像动物那般欢情地交配、喉咙管里发出恬不知耻的呻吟。。。。。。真的,不可能了,唾弃还来不及呢、痛哭还来不及呢,还做什么爱呀。不仅是Zuo爱,他们夫妻之间,现在连最起码的爱抚与亲昵都没有了。同一张床上,身体偶尔碰到,会不自觉地迅速让开……他们便会条件反射般想到儿子的事,带着巨大的内疚与压迫,好像他们曾经给做过什么坏榜样,是言传身教、厚颜无耻的夫妻。。。。。。万恶的性啊,他们宁愿忘得精光,宁愿离它十万八千里,宁愿失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