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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誰這會兒閒著,去把外邊走廊的積水拖一拖。」他是年級主任,平時發號施令慣了,推門的瞬間已經把話遞出。
辦公室里坐著幾名老師,一個今年剛考入編的男老師表現積極,忙不迭道:「葉主任我來我來」,人便如箭矢般地發射了出去。
葉斌轉頭沖他的背影喊:「著什麼急,走慢點!說起來也是為人師表,整天莽莽撞撞的……」
門一開一關,男老師拎起牆根處的拖把消失在門口,葉斌搖頭嘆氣,迴轉身把保溫杯擱在桌上,這時,正前方一道焦急的聲音傳入耳中。
「……賀准家長,你要不再考慮考慮?這馬上就要高考了,辦退學?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賀准這個名字讓他著實一愣,這個學生的優秀程度對於這所小縣城的高中來講,簡直要用可遇不可求來形容。葉斌打從考上教師資格以來就在這所高中任教,一路從代課老師熬到年級主任,優等生他也見過不少,有的靠勤奮苦讀,有的靠天資過人,賀準是二者兼具,用那群學生崽子的話說,比你聰明的人還比你努力,那簡直就是超神般的存在。
然而,老天爺追著餵飯的同時卻又開了個玩笑,給了賀准一個極其貧寒的單親家庭。
在那天之前,葉斌從未接觸過這位優等生的家長,不僅他沒有,賀準的班主任也曾經三請五請,想組織優秀學生家長來校做演講,也都從未請動這位不愛拋頭露面的母親。
但他卻知道,對方是位來自異鄉的神秘美人。
漂亮女人從不缺謠言傍身,一個單親帶娃的漂亮女人,更加不缺。
傳言她是有錢人家養的小情兒,被正室發現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鬥不過就只能揣著肚子裡的孩子逃亡到這裡,那些情節編得有鼻子有眼,仿佛講故事的人親眼所見。
女人卻在這裡一待就待了十多年,與人為善從不惹事生非,她生下的那個小孩也慢慢長大,從小學一路讀到高中,成績優異樣貌英俊,於是,大家討論的話題也逐漸從母親那兒轉移到了孩子身上。
那位從b市遠道而來的大慈善家捐款助學的事,就是葉斌負責前期接洽的,對方由市教育局的領導帶隊前來,校長親自接待,陣仗搞得相當大。
傳言這位大人物迄今為止在全國各地捐贈過的學校不計其數,更有不少優秀貧困生在他的資助下順利完成學業,葉斌心裡打著算盤,組織了一場優秀學生代表的演講,果不其然,賀准脫穎而出,被那位一眼選中。
這是件天大的喜事,不管落在誰家頭上,恐怕都要感恩戴德,更遑論這樣一個艱苦貧困的單親家庭。
學校馬上組織家長與捐贈方見面,沒成想,得到的答覆卻是拒絕,甚至那之後一連好多天,連賀准都沒來學校上課。
對方不肯見面,日理萬機的大富豪也不會繼續等,只留了三天人便走了,葉斌為此捶胸頓足,對這家人的態度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本以為那件事已經足夠突破他的認知,結果,還有更加讓人不理解的事情發生。
女人沉默而又執著,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勸說無濟於事,葉斌聽了幾耳朵,走上前去。
班主任愁眉苦臉地看過來,抓住救命稻草似地說:「葉主任,這位家長非要給學生辦退學,怎麼勸都不聽,你看這……」
葉斌擺擺手,「我都聽見了。」他在女人面前站定,打量著對方花白的鬢髮和眼角蜷起的細紋,美人遲暮,不免叫人扼腕嘆息。
任教多年,形形色色的家長他都應對過,賀准母親這樣的雖然少見,卻也不是沒有,葉斌沖她微一頷首,態度和緩道:「裡面有間辦公室,方便的話,我們進去聊?」
女人看他一眼,默了半晌,吐出一個冷淡的音節:「好。」
「我最終也沒能問出你母親要帶你離開的原因,值得慶幸的是,她總算被我說服,答應為了你留下。」葉斌上半身陷進躺椅,手掌扣著保溫杯,重重地嘆了口氣:「但沒想到,幾天後,我卻收到了她去世的消息。」
夜風順著半開的推拉窗口湧入,保安室桌上登記進出人員名冊的紙頁被翻動得嘩嘩作響。
葉斌那雙業已渾濁的眼球轉動著,目光落在賀准臉上:「……你是她的孩子,對她一直患有抑鬱症這件事,到底知情不知情?」
賀准平靜地與他對視:「我知道。」
葉斌道:「我也是很長時間以後,才從一位在縣醫院上班的老同學那裡得知,你母親曾經去他那兒看過病,但像我們這種小地方,針對抑鬱症這種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