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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鱼。她抓到了,一条小小的。
一股暖流来袭。
她用手笼着最后一条小鱼,马桶里泛着血腥,像经历了一场战役。有血沫被遣回来报道它们已经粉身碎骨。她一下子抽出手,鱼便在同伴的血肉里独自穿梭嬉戏,像是没有心去记忆刚刚过去的暴风雨。看着鱼的轻松表情,她呼出一口气。
她一转身,愣在那里,鱼的血怎么会溢出来。有一股血流冲破水的清晰,一层一层攻占自己的领地。她沿着血流倒回去,一直低下头,两腿之间像火山口一样冲出大滩大滩的血。她伸手向那里,捞起厚厚一层血腥,指纹在血里越发分明。血已走得很远,她才回过神来,下身居然是热的,她感受得到有一条条火燎过的感觉掠过*。她抓着马桶试图把自己从血水里拖出来,却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像和他第一次见面的结局,脸都没力气狰狞。只是不觉得痛,她终于用手拽起自己,膝盖抵在马桶上,血顺着腿像开化的河水一样夹着冰块唱着欢歌流淌,哗哗的声音居然很粗犷,全身的血管都要奔向海洋。她直不起身,眼发昏,腿开始凌空。她一下子又跌到水里,有一道闪电划过身体。这一次她知道痛了,板上钉钉一样肯定。她想叫根本发不出声音,全身都开始抽筋,整个人在血水里卷曲。血开了闸门,肚子像遭了雷劈,沿着十字的轨迹散布所有怨气。她想抓到什么,却只有头皮凉得沁心。她不知道自己也没有在呼吸,耳边响起轰鸣,已经睁不开眼睛,肌肉僵硬,关节结冰。她被埋在自己的血里,找不到缝隙,寻不到氧气。
她真的想听听他的声音,手指在血水里爬行,磨过一毫米,一厘米,手臂被坠在水里,浮力没有任何意义,她只剩下不死的心。用自己的手弄脏马桶光洁的外壁,手机在上面,有一种磁性,索着她最后的清醒。
她的手肘立在水里,手指像冬日里的枯枝节次突出,点着手机上刚硬的键子,像一块岩石刻在土地。她把手机靠在耳边,手无法控制地拖着手机从耳边往下滑。她努力听,打破轰鸣,嘟嘟声,她撑不了太久,距离太短。她想转一下身,让手机多响几秒。动不了,动不了。
终于接通,
“你快来,快来”
手松了下来,手机冒着泡在水里沉底,她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冰凉的地面,枯枝脆弱不堪,在水里打起几串水花,笔直顿挫。她不知道,她闭眼的时候,哭了,泪是唯一热的。
手机死了,再没声音。
血水流了出去,有人撞开门,看见她在水里,像一具浮尸,白白的。
他在机场的路上听她最后的话,跑着跳上飞机,却还是没有一句话。她到底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呼吸太轻。
几个小时,从白天到黑夜,他终于忐忑不安。
他见到她时,她尸骨未寒。
子宫碎了,血淹了内脏,淹了孩子。
孩子被从她的肚子里拉出来,不用管她的死活,没有了生的痕迹。肚子被切开,孩子被母亲的血呛得奄奄一息,全身紫青。
是个女孩,如她的意,不知道是死的还是活的。
他捡起那条在马桶里游泳的鱼,浴室地面上被淹死的手机。血水还没有清理,在地板上烙着印,直的,弯的,方的,圆的,长长短短,她小小的身形被刻在地面,唯有肚子突出了边。他在浴室里沿着墙旋转,走过浴室的每一点想象着那画面。她的挣扎显而易见。她当时的欢笑居然跳出来,在他耳畔。他不知道她见过那么美的夕阳,睡过那么爽的风,只是他听见了那阵轰鸣,原来那么震耳欲聋。
她活的时候,是一朵风干的罂花,干枯乏味,如今,她死了却异常丰满,鲜润且充满血色。
他看着她,眨都不眨眼。梦塌陷之前,再多一点时间,她说过的若没有生的运气,就让死变成奇迹。她就在他面前,在他耳畔,碎成一段一段,破成一片一片,把血流干,用泪填满。
他,离去或者归来,都是死来接风,场面有些失控。他,断了一个又一个。他看着她肚子是的十字伤口,里面像不见底的黑洞,血已僵硬,绣着无法掩饰的丑陋。他唯一没有抚过的她身上的伤口,原来就这样要了她的命。肚子扁了,皮肤没来得及收缩,互相搭着,挨得很近很近。
没有人知道她想不想死。罂花可以不被捡起,但忍不下被抛弃,轮到头上时只有一死了之。罂花重生的方式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有人找他算账,她的家人都死在她前面。
他亲自给她刻碑,续不长她戛然而止的生命线。
她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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