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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好人,客气谦虚,礼数周到,从不和人争个长短。可惜呀,生就的个白虎命!”
白虎命!杜静心里绞痛。等眼前的大妈婶子过尽,她不再给后面的人让路,她实在怕在让路的时候,再听到类似的话。
也许,自己真是白虎命!不然,怎么自己一进婆家门,公公就猝然死了呢?
想想那天晚上,新婚的喜气还融在爆竹的硝烟里没有完全散尽,夜色在月光里浓浓地发酵一种缠绵,正当她和江波欲喜尝人生的极乐,却突然听到了妈妈绝望的呼喊。那个晚上,与其说是洞房花烛,不如说是人生的死别。为他们的婚事前前后后劳累了半个多月的公公,在那天晚上,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一躺下去,就再没有起来。
营葬了公公,她才知道,公婆一辈子惨淡经营积累的财富,被婚事和丧事耗了个精光,婆婆原本健康的身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击垮了。
婆婆从此喜欢往庙上跑,烧一柱香,许几个愿,乞求一家平安。然后自然就会有何家婶婶来劝:“他婶子,江大哥走得古怪,你就不找王瞎子算算?他算得可准得很哟!”
王瞎子是庙里的一个算不得和尚的和尚,说他算不得和尚,是因为他没有受过戒,也不剃成光头;说他是和尚,是因为他常年住在庙里,守庙,算命,主持庙务,筹办庙会,这些事情都是他在操办,已经俨然一个住持和尚了。他能算命,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也没见算准过什么,但相信他的人就是多,人们几乎是毫无理由地相信一个瞎子。于是婆婆就很自然地在何家婶婶的陪同下去庙里找了他。算完回家,婆婆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之后,便开始皈依佛门,吃斋,念经,虔诚得谁也劝不转来。
有一天晚上,杜静因妊娠反应强烈,早早地睡了,却怎么也睡不着。江波在一旁守着,怜爱地分担她妊娠反应的痛苦。婆婆在堂屋做功课,涛子也在做功课。因为婆婆念经影响了涛子,涛子说:“妈,你就别念了,你一念,我都没心思做作业!”妈妈果然就不念了,只是长叹了一声。涛子笑着说:“妈,你别老叹气,叹得跟观音庙似的老气横秋。虽然爸爸不在了,但你还有两个出息不小的儿子,一个孝顺的媳妇,呵呵,你知足吧!”妈妈便呵斥涛子:“你小子晓得个屁!”涛子不服气,争辩道:“嘿,我不晓得?我什么都晓得!你不就是听了破庙里王瞎子的瞎说吗?什么白虎命,什么克全家,我呸他个王瞎子!要是惹毛了我,我一把火烧了那该死的庙子,要他个龟儿子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婆婆见涛子说得过火,痛骂了涛子一通。隔壁的杜静多了个心眼:“大哥,涛子说谁白虎命啊?不会是我吧?”江波尴尬地笑道:“宝贝,怎么会是你呢?涛子瞎说的!”
杜静于是总会在不经意间听到关于自己的传闻,隐隐约约说的就是“白虎命”啥的。一天,婆婆和丈夫都不在,她拉住涛子问:“涛子,告诉嫂子,王瞎子说谁是白虎命?”涛子满不在乎地回答说:“别听那瞎子乱说,什么宗教,其实是迷信!就王瞎子那德性,也能宗教?”杜静见涛子不正面回答,假做生气说:“涛子,嫂子问你谁是白虎命,你怎么不回答?你要不回答,嫂子以后就不理你了!”涛子便调皮地笑:“嫂子,王瞎子说的当然是你,说什么白虎命克夫,还说什么你这个白虎命最硬,能克全家,我也是听何婶子何喇叭说的。不过你别介意,以后谁要敢当你面说,我非给她点颜色看看!”
杜静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很伤心,眼泪便滚了出来。涛子吃了一惊,忙安慰说:“嫂子,你别哭,我们都不信瞎子说的,那家伙眼瞎心也瞎,说出来的自然就是瞎话,谁信呢?”杜静听涛子说得顺口,破涕笑了:“涛子,你怕嫂子克你吗?”涛子笑道:“嫂子,慢说‘克’不‘克’这种说法荒唐透顶,就算真能给你克死,也没什么好怕的啊!哥哥能把你娶回来,这是我们家的福气。至于爸爸刚好那晚去世,可能是劳累过度,也有可能是心脑疾病突发,他从没检查过身体,谁知道都有什么病?人死是人生理功能的终止,与人的命相什么关系?——我讨厌迷信!”杜静心里舒服了些,但仍然免不了忧戚:“就怕妈妈怕啊!”涛子点点头说:“恩,妈妈很信,也很怕,我就烦她这点!”杜静正色起来:“涛子,可不许说烦妈妈这样的话!妈妈心里苦呢!”
叔嫂对话刚好被回家的婆婆听见。婆婆说:“静,妈妈可没有想过要亏待你呀!”杜静点点头:“妈,我知道!”婆婆说:“我就想多烧几柱香,求菩萨消消灾,没别的意思。”杜静流着泪说:“妈,我都知道!”婆媳两人于是就抱在了一起,伤心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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