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页)
他们有钱,而我们没钱。今天下午没课,他们肯定要去看电影或者到戛纳沙滩上去玩。垫子、遮阳伞、脚踏小船、薄荷冰水……一应俱全。他们有的是零用钱。
零用钱: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很生疏。
他们有时会请我们去参加家庭舞会或者到他们家的游艇上去玩。
对这些无法参加的活动我们只好找理由婉拒。
“我们不能随便出去,守得很严。”
母亲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好不容易才能熬到月底,父亲总是忘记寄来那笔微薄的抚养费,而我们又是世界上最富有的画家所最不操心的小人物,这些怎么能明说呢?
是的,确实守得很严。
卡诺大街、车站,开往儒安湾的汽车挤得满满当当,我们又能过上常人的日子了,有时我们会去沙滩玩,还有港口的伙伴。他们对我们知根知底,没那么好奇,对毕加索也不感兴趣。这才是我们的家。
自由和消遣在我的心中是联在一起的。我要去周游世界。新加坡、墨尔本、巴格达、加尔各答,这些地方我做梦都想去。我向往空间和距离。
为了把梦境拉近,我跟伙伴中的一位借来一辆燃油助力车,沿着海边小路出发了。昂蒂布(戛纳市郊)、昂蒂布海湾、纳普勒、泰乌尔……一路下来,风儿吹乱了头发。我根本不管跑了多少时间,也不管会遇到什么危险。我想做的只是要远离过去,越远越好。我停下来在小小的红色埃斯泰雷尔海湾里游上一番。从水里出来,吃上一个西红柿,啃一块带在身上的面包。率意而行,走到哪儿算哪儿。我是一个流浪者。
记得十二岁时,曾被圣特罗佩的警察拦下。我没有证件,但拒绝说出自己的姓名。他们只好放我走,因为我的样子很可爱,而且喜气洋洋。
我要是借不到燃油助力车,便与同学搭便车旅行。
“我们没赶上公共汽车。能把我们带到朱昂勒潘吗?”
我们凭着天使般的微笑,天真无邪的目光,能让素不相识的人载我们到西苔岛 。
暑假到了, 夏多布里昂学校关了校门,我们还有一年就要中学会考了。在校门口学生们谈论着下步的打算。
“今年去哪儿?你要去安的列斯群岛吧?”
“不,我要到迈阿密找我母亲。然后就不知道了。可能到爱尔兰去找我父亲。他刚刚又结了婚。”
现在论到我们了:
“你们当然会跟爷爷去西班牙,对吧?”
“当然。”
“是的,当然。”
这种说说而已的玩笑,爷爷当然不会拒绝的。
要去生命圣母院拜访爷爷。父亲在戛纳和瓦洛里交叉路口等我们。
“快上来,”父亲透过车窗玻璃火急火燎地说,“咱们迟到了。”
爷爷恩准接见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可不能迟到。
。。
《我的爷爷毕加索》20(2)
我们属于一个以毕加索为尊的团体。我们的生命依附于他的生命。日复一日,人们赋予了他这种权力,他把我们置于他的统治之下。奶奶奥莉嘉成了他自私的祭坛上的牺牲品。他把我的父亲变成乞丐和奴隶,主宰着他的一切。他点燃了我母亲的疯狂。我和巴勃利托都要随着他的好恶而动。我们每个人都要服从他那不可遏制的权力意志。他利用这种权力并到处滥用。艺术爱好者的吹捧弄得他相信自己的天才高于人类之上。他是操控一切的暴君,专嗜毁坏的吸血鬼。
生命圣母院庄园的栅栏门紧闭。父亲按了门铃。两短一长。门铃话筒响起了杰奎琳的声音。
“谁?”
她明明知道来的是我父亲和我们,只有父亲才这样按铃。问这话是想让我们在进门前就明白我们是不受欢迎的人,目的是想羞辱我们。是想告诉我们,老爷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休想搞乱她在老爷和大师周围编织起的那张网。她要喷射毒液。这是一只毒蜘蛛。
“谁?”
她非要得到明确回答不可,否则决不开门。
“保罗!”
电动锁剌耳的开启声如同发出一阵责备,随即阿富汗种狼狗发出低吼,龇出锋利的牙齿。我们进入黑暗之中,这几只凶恶的看门狗紧随其后,一步也不放。它们受过驯狗师的训练,知道如何咬人,一有指令便会恶狠狠地扑向我们。
我们老老实实地一步步走过两旁裁着桉树和黄柏的石头铺成的甬道。杰奎琳站在那所阴冷森严的宅门前等着我们。她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