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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我若一死,他能听从号令,便与伯约共阻司马追兵,只恐怕……”
“那么,杨长史?”费祎试探着。
孔明显然是有些疲惫,他闭着眼睛良久无语,半晌,方徐徐说,“军中失帅,诸事杂沓,此时此刻,是离不得杨威公的……”
“如若两人再度参商起来,如何是好?”
孔明睁开眼睛,望着帐顶,喃喃自语着,“若一朝无诸葛亮,那便看他二人的造化吧……”
“丞相。”费祎有些犹豫,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若是,二人参商,阻碍大军行程呢?”
孔明望着他,眉锋紧皱,似是在下最后的决心,“各计恩怨,未坏大计,待回朝之后,自有相解之人,若以私乱军者,斩!”
最后一个字说出来,斩钉截铁。
费祎与李福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孔明歇息了一会儿,命子安从书箱里取出一个布囊,打开看时,是一卷卷的书册。孔明用手指着,“孙德,这些书册望上呈陛下,其中修政之策,望交与公琰,其余之盟吴、屯田、蜀锦、火井、军械、等卷待陛下亲览后,由公琰审定,着官员办理,亮旧时启用之人,不可轻废。”
孔明缓着气息,声音颤抖地嘱咐着,生怕遗漏了一丝一毫。
李福泪眼婆娑地听着,时时会低下头去抹抹眼睛。
帐子里安静下来了,费祎与李福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如何去安慰这即将离去的,却冷静异常的丞相。
李福忽然想起了什么,为难地俯下身子,“丞相……福昨来之际,陛下特下秘诏,专请丞相裁度。”
孔明微微地侧过身子望着他,“孙德请讲。”
“陛下说……丞相有盖世之功,若百年之后,赐丞相陪侍惠陵,以召荣宠。”李福偏过头去不敢看孔明的眼睛,这种话说出口,不知该做何想。
“惠陵……”孔明的眼睛迷离起来,半晌无语。
“丞相意下……”
“亮,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丞相……何出此言?难道,先帝与丞相的知遇之情,不是稀世之有么?”
孔明的头在枕上轻轻摇着,似是吟哦着什么,李福细细地听来,却闻丞相小声地说道:“相识于山野……相忘于江湖……”
李福也费祎玩味这句话,又都扭回头看着丞相,此时的孔明面上带着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回告陛下,亮愿归葬定军山,为的是让陛下,不要忘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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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成都的官道上,这些日子里经常看到骑着马飞驰着的官人进进出出。马的四蹄好像是失了火一般,在路上趟起滚滚的烟尘。路两旁的百姓们总会观望一会儿,隐隐约约地觉得,那飞驰着战马,和远征在外的丞相,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但是关联的是什么,没人想得清,他们只知道,天下没有丞相办不了的事,他们眺望着尘土渐尽,总会相视着会心地笑笑,“我看呐,八成是丞相快打到长安啦!”
那须发斑白的老者,皱着眉头,拈须摇首,微微沉吟,“为何前些时走的,还有太医院的大夫,那大马车里封的,好像是药材啊……”
人们又都静了,良久,摇着头,一脸茫然地散了,谁也不想去想那可能会发生的事。
惠陵深处,刘禅高冠素服,孤零零地对着并不高大的陵丘立着。飒飒秋风吹过柏林,穿过竹丛,哗哗的低唱着,也不时地掀起刘禅的襟摆,飞舞的袍服此刻成了他身上唯一的生动。
袖子里藏着这些日子里从祁山加急送来的奏报,那是丞相的病情,没有一份是可以让人展颜的内容。刘禅只得被迫接受那几个字,“相父,要走了。”
突然之间,他觉得宫禁空了,空得他难以忍受,他登上宫里最高的楼台,可以看到宫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是他就觉得,他离那个世界是如此的遥远。蒋公琰几乎是住在了朝房之内,从边关上来的奏章他都会一一细理,上报刘禅,出谋划策,一丝不苟,他的每一个主张都是非常周到,可是刘禅却对这个重臣感到陌生,蒋琬细致的述说时,他竟闭上了双眼,他想像着,身边的是那个着纶巾,挥羽扇,面上总带着澹定微笑的相父。
他急切地想和诸葛亮在一起,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不能没有相父,季汉不能没有相父。
他来到惠陵,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先帝要把丞相带走了。他想求求父皇,把丞相留下,哪怕是一年,两年,让他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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