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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家里三个娃,大的十五,小的还在我媳妇肚子里……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按年头数,也有五岁了……”杨玉成凑火堆上点锅烟,眼里有点发潮。
“牛牯,你怎么……怎么入的伍?”周简酒量不行,愣要喝,舌头给喝大了。
“俺啊,俺那天和往常一样,在码头下苦力,一个长官举个铁皮筒子喊:‘想赚大洋的跟我走!’俺想赚大洋,就跟着去了。”牛牯摸摸裤裆,那几个大洋还在裤头里缝着。
“后来呢?”
“后来,就不让回家了……”牛牯想着总有一天把大洋带回去,交给那个没过门的媳妇。
“你们这都不算啥!我可是连长亲自收的兵。不对!当时连长还是团长,我是团长亲自收的兵!”狗蛋把小胸脯拍得嘭嘭作响。
“卵上毛都没长齐,口气挺大!”田永贵抹狗蛋一脖子油。这事狗蛋吹过很多次。
狗蛋是孤儿,没见过娘老子,也不知道他们长啥样,一颗草种一样,撒石头缝里自个儿就长大了。狗蛋那天又去酒馆拣烟头,桌子底下爬进蹿出的,顺道跟野狗抢骨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昏了,把一位大爷的绸褂子给烫个大洞。瘦骨嶙峋的狗蛋被一顿老拳打成了胖子,隔桌一条汉子看不下去,冲上来把那老爷打得满地找牙。汉子丢给狗蛋几块亮闪闪的银圆,狗蛋钱也拣了,人也粘上了。
跟出了几条街,汉子转过身来说:“别跟着老子!”
“我没地方去。”狗蛋一吸鼻子,两条黄浊的鼻涕溜进滑出。
“看清楚这是啥。”汉子一撩衣摆,盒子炮露了出来。狗蛋两脚一软,噗通坐下了。
汉子哈哈一笑,转身继续走。过了几里地回头看,这倒霉孩子还远远跟着。
“你过来。”汉子招招手,狗蛋迟疑着往前蹭,两脚绊着蒜。
“叫啥名字?”汉子问。
“……没名字。”
“人哪能没名字?”
“狗蛋……”狗蛋想起来了,这也算是他的名字,不然大伙干啥这样叫他。
“狗蛋,真想跟我?”
“想!”
“为啥想?”
“跟着你不会挨揍……”
“哈哈——跟着我段剑锋只会揍别人!”汉子笑得爽朗。
狗蛋记住了,这人叫段剑锋,他跟段剑锋走了,成了二OO师里年龄最小的兵。
人喝高了大多话多,扯完了怎么进的行伍,扯到了打完仗想去干啥上头。杨玉成和大多数弟兄一样,还想回自己那二亩三分地,虽然得交租子,那也得回去——田里忙乎一天到家,喝上口烧酒,吃上顿热饭,吹灯后搂着媳妇滚上炕,炕尾的娃子要敢聒噪,给他一个耳刮子。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这辈子还图个啥。
狗蛋说:“打完仗我得去学堂,读很多的书,然后考个状元,当最大的官!”
周简问:“当最大的官能干什么?”
狗蛋说:“当老爷,想吃啥就吃啥!再也不让大伙打战了。”
田永贵说:“真稀罕,你那官再大还能跑出中国地界?你说不打就不打了?别国愣要打你咋办?”
突击机场1
田永贵说:“真稀罕,你那官再大还能跑出中国地界?你说不打就不打了?别国愣要打你咋办?”
狗蛋怔一下,这个问题他还没想过,但他很快有了更伟大的理想,“那我当世界上最大的官,谁要去侵略别个,我崩了谁!”狗蛋为自己的宏伟设想得意洋洋,牛牯望向他的眼神里都是惊讶。
周简喝口酒说:“你想当世界上最大的官,统治全人类,这本身就是帝国主义思想。希特勒、日本天皇,都是这样想的,这才有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狗蛋张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周简说的他听着头晕,但周简把他和希特勒、鬼子天皇放一块比,他被吓着了。
周简没管弟兄们是不是听得懂,接着说:“狗蛋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实现,如果能按马克思的思想体系解放全人类,世界上就不再有国家存在,也不会再有战争,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大伙本来就喝多了,现在更晕了,望着周简的眼神都是飘的。
“你说的那姓马的,这……这么厉害?是哪支队伍?”田永贵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
“马克思主义是伟大的,共产党就是以马克思思想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党派,共产党的队伍就是为实践马克思理论而建立的。”周简真的是喝高了,说得神采飞扬,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