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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级的报刊上发表过多首诗歌。毕业后分配到海成县中学当语文教师,连着三年,教的班级在全地区高考中都是前三名。教研组长非常嫉妒他,他也瞧不上教研组长。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学校几乎不再上课,教研组长成了造反派的负责人。博文在教案本上随手写下几句诗:“这是一场肆虐的狂风/ 这是一场毁灭人性的霪雨/ 挺拔的杨树被截断/ 正义的呐喊被淹没/ 房倒屋塌,污水横流/ 鸡鸣狗盗,鱼蹦虾跳/ 真不知要折腾到何时为止”。有人把他的诗交给当上造反派司令的教研组长,第二天就被抓了起来,说他攻击伟大领袖发动的这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说他污蔑革命群众是鸡狗鱼虾……因为一首小诗,就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被判四年,比根深早来一个月,分在同一个劳改队,两人虽然一个是清安县,一个是海城县,但两个村庄只相距二十华里,第一天见到张博文时,一听口音就让根深感到格外亲切。
富农的儿女们 第二十章(4)
博文看根深的神色不对,就问:“你不舒服?”根深说:“没有。”博文又问:“你有瞒我的事?”根深说:“咱们去宿舍后面。”
博文跟着根深一起朝宿舍的后面走。
根深来到劳改农场,接受完入监训练,就开始与队员们一起掘地,看守给每人掘一弓宽的一条子地,然后就走了。博文挨着外号“大疤瘌”掘,大疤瘌又挨着根深掘。大疤瘌的原籍是清安县,他是在东北生人长大,脸上的疤瘌是十六岁那年跟人打架留下的。回到故乡走亲戚,为了鸡毛蒜皮的一件小事又跟人打起架来,用菜刀砍断对方的一条胳膊,被判了十年。大疤瘌已经劳改两年了,觉得自己资格老,就明目张胆地给博文甩下一尺宽的地。掘地是体力活,博文身体瘦弱,从小又没干惯,加上比别人掘得多,很快就被人落了老远。根深掘到前面回来帮博文掘,而没掘大疤瘌甩下的地。大疤瘌对根深说,这地该眼镜先生掘。根深故意话里带刺儿,该掘也不掘。大疤瘌不想惹根深,不掘我掘。根深帮博文追了上去,就回去掘自己的地。大疤瘌看根深一走,对博文立眉横眼地说,你该往这边掘。根深走过去说,就不往那边掘。大疤瘌把锨往地下一戳,叉着腰说周根深,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根深把锨也往地下一戳,毫不示弱地说,我最看不起欺软怕硬的小人。
人们都停下来看热闹。大疤瘌说周根深,我就欺负眼镜先生,碍着你蛋疼了。根深知道,在这里打架是严重违纪的事情,违纪后轻则关几天禁闭,重则加刑,可他实在压不住火了,抬手就给了大疤瘌一个嘴巴,我让你满嘴喷粪,让你胡吣。大疤瘌可不是省油的灯,也挥着拳头去打根深。拳脚相加似乎都不过瘾,双方都抄起铁锨。大疤瘌叫阵,周根深,我跟你没完。根深满不在乎地说,我满接着你。一个犯人说,看守来了。大疤瘌见看守真来了,自知理亏,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又开始掘地,根深也开始掘地。看守走过来,看人们都埋头干活,转了转就走了,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从此之后,没人敢欺负博文。博文佩服根深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勇气,根深也敬重博文的为人与学问,两人很快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宿舍后面的豆子都扑倒了,试验田里的棒子都刮折了,高粱朝一边歪着身子,囔鼻子蛤蟆在积水处哇哇地叫个不停,根深靠着一棵树站下来,用崇敬的目光望着博文。
博文知识渊博,上知天文,下懂地理,甚至从面相上能说出一个人的经历,比街头算卦的说得要准。关于国家的形势,他能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分析的十分透彻,让根深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有什么话根深都愿意跟博文说。
博文对根深说:“有话你就说吧!”
根深把刚才的那场梦和自己的想法说了。
博文也感到十分蹊跷,安慰了根深一番,最后给他出主意:“你给家里去封信问问,家人是否平安不就知道了吗?”
当天晚上,根深就写好家信,贴上八分钱的邮票,第二天就放在收发室里。信写得情真意切,说他很是挂念母亲和嫂子,一定要把家中的真实情况告诉他。
平时家里来信,一般七天收到。如果不出意外,半月之后就能收到回信。根深在焦急不安中熬过半月时间。收工以后,就跑到收发室看信。每天总是希望而去,失望而归。连着七八天,也没盼来家信,闹得他吃不好睡不香。经常胡思乱想,难道是发出的家信没有收到?还是母亲或者嫂子有一个不在了?家人不想把事情告诉他?要不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哪怕是隔着山隔着海也要跑回家去看看。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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