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第1/4 页)
“一日三餐呢?”姬伐月涩声再问。
“虽然极勉强,但吃得不少。”
“下去吧,仔细服侍,不可粗疏怠慢。”
“是。”萱瑶欠身退下,悄吁了一口气。
同样的问话每天都要重复一次,同样的答案每次都刺痛心扉。
她还是丝毫都没有松动,或者,她的心其实从未动摇过。
愣怔了半晌,姬伐月木然转眸,榻边的矮几上,浆洗干净叠放整齐的珠白色长袍映入眼帘。他站起身,缓缓走到床畔,俯身小心地将袍子捧在手中,怅然轻抚——那细密均匀的针脚,是她在灯下悉心凝眸而成就的,如此的用心用意怎么可以化为这般决绝冷漠?
你知不知道,这件衣服穿在身上的时候,就好像感受到你温柔的双臂与我相拥,那浅淡似无的薄暖令我沉醉痴迷。
姬伐月无声地长叹:幸福为何永远都是那么短暂?要怎样你才肯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我可以做得更好?
不公平,因为有他,你就如此武断地否定我的一切努力?
不甘、委屈,却无可自拔。
爱一个人,不苦;爱一个人,却不能得到,也不苦;爱一个人,以为从今往后可以相厮相守,却在骤然间好梦成空,这才是至极之痛至极之苦!
不知道痴看了多久,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姬伐月思绪的漩涡,舞姈轻轻地掩进来掌灯。
“什么时辰了?”姬伐月小心地放下长袍沉声问道。
“亥时三刻。” 舞姈翼翼作答,踌躇了一下方才小声道:“教主也该早些休息才好,这几天每夜只睡两三个时辰”
“下去。”他冷冷截口道。
舞姈骇得缩首噤声,怯怯地退了出去。
身与心都疲惫不堪,姬伐月却偏偏总不能入眠:一阖眸,那对缠绵交融的唇瓣就在眼前反复刺痛着脆弱无力的心灵。
仿佛有万钧之重无情压在胸口,任他努力地深深汲气依然呼吸艰难。
起身,姬伐月提步走出舱外想要借助夜风稍抒烦闷。
幽暗苍穹之中,冰蟾半满,星河熠熠。
“众星拱月?”
脑海中忽然浮出那轻轻淡淡的语声,姬伐月禁不住失神一笑:连恭维话都说得那么新雅别致。
“错过,已经是老天最残忍的惩罚,教主又何必耿耿于怀?”
刚刚漾起的笑意骤然消散,他眸色一黯:我有何罪?老天要这样残忍地让我错过你?
细思量,只是心痛,千情万绪如一团乱麻,无可解,却偏又丢不开手去,便缭绕郁结令人伤苦。
自恍惚中止步,回拢心思之际,姬伐月才意外地发现自己竟是站在杨柳风的窗前。
她睡下了么?
望向黢黢不见半点灯火的窗棂,他忽然万分想念里面的人儿:十几天了?只在梦中相见,每一次都是伤痛,每一夜都是孤独。
心,依旧畏惧着那双可以凝结成冰的水眸,手,却已不由自主地伸向虚掩的窗户。
怕见,又想见。
不敢靠近,因为越近越能感受到她心头的哀苦,偏又靠近,因为无法抗拒那渴思已久的痴心。
踌躇的身影逡巡良久才站到床前,半晌,姬伐月终于抬手轻轻撩起帐帘。
第167章 第五十六章 千转柔肠百结魂(上)
烟眉婉婉,素容凄凄,一滴晶莹的泪珠在眼角闪烁。
只这一瞥,千万种情绪便唯有化作了无限疼惜,姬伐月的目光略带贪婪地细摹着暗淡微光中的容颜,许久,终于痴痴凝定在那滴滢滢的泪珠上。
还记得爹的葬礼,整个过程中就只有他一个人哭,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只有娘亲和那个叫恩亚的男人冰冷的目光。
孤独的薄皮棺材沉默地任黄土渐渐湮没,那一刻,年幼的他竟然没有再次失声嚎啕,而是无声地流泪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那种寒透骨髓的深浓悲哀是他一生都不会淡忘的。
爹爹就这样安静地消逝在人间,连他最爱的女人都没有为他哭泣。
生老病死原是不可抗拒,但离去之后便如风停水静了无痕迹,再不被任何人想起、提起,他不甘心。
尤其是很多年以后,苍弄尘死前曾带姬伐月去祭扫自己的父亲。荒凉坟场,寂寂丛冢,他凭着记忆搜寻了很久都没有发现父亲的墓,最后,才偶然地找到了蒿蓬深处那早已颓倒的小小坟碑。
那一刻,说不清的悲与冷刺痛心扉,他顾不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