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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闷闷道:“我怕晕船。”
他轻轻笑道:“可真是个麻烦精。”我即刻笑回:“那也是你自己招来的,现在嫌弃我麻烦了?很好,那就放我走吧!”
完颜宗翰眼神一冷,瞪我一眼道:“想都别想!说话愈发不知分寸了,真是把你惯坏了。”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我小小的身子上,又吩咐了花涟多备些热水,陪我说了会话后便出去了。
河浪比想象中的要大,船身自然晃的也厉害,不一会胃里便难受起来。从舱里晃悠悠的走了出来,往后一看,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跳。并不开阔的河面上,数百只金兵的船星罗棋布,密密麻麻,看得我更是眼前发晕,只好依着船舷坐下。凉凉的河风吹在脸上,未觉得冷,倒是舒服了不少。
约莫小半个时辰,我所乘的这艘船抵达界河北岸。花涟显然方才睡醒,见我坐在船舱外面又急又气,嘴里念叨:“我的小姑奶奶,您可真是会吓人,若是着了凉可怎么办,路程还远着呢。”我笑道:“哪有这么娇弱。”
然而上岸后不久,我便开始发烧起来,但我不愿说出来给花涟添麻烦,觉得忍过去就好了。直到晚上睡觉时,完颜宗翰才发觉我身子烧得滚烫。而此时我根本已经烧糊涂了,也不知后来怎么回事了,只迷迷糊糊听见他焦急的吼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额上一阵冰凉,费力睁开眼睛,方觉天已大亮。见身边趴着一个人,定睛细看,竟然是完颜宗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我眯着眼看了一圈,是汉人的屋子,很普通的装修,收拾的却很干净。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花涟端着药碗进来。她见我醒了,忙喜道:“小娘子可是醒了,快把药——”
“嘘!”我示意她小声,看完颜宗翰是累得紧,不想再吵醒他。花涟抿嘴偷笑,悄悄将碗递给我,又拿来一条薄毯,搭在他身上。
皱眉喝完汤药,花涟端来一碟糕点给我润口,烧已退去不少,整个人也不再晕晕乎乎。於是半躺在榻上,安静地看着酣睡中的完颜宗翰。不知怎么的,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上了他的胡子。他嘴巴轻动,似乎要醒了。我慌忙缩回手,心口微微波动。
我……难道喜欢上他了?这有可能吗?先不说心底还是对他这个女真人存有抗拒,何况我们的年纪差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大叔动了心思?
却不想他突然醒来,笑眯眯地说:“又被我逮着了。”
我脸颊微热,低头默默不语。他摸了摸我额头,剑眉一展,笑道:“好多了。”我正待答话,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泰阿丹的声音响起:“启禀元帅,张……张叔夜绝食自尽了!”
完颜宗翰身子一颤,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我茫然问道:“张叔夜是谁?”脑海里又极力搜索这个人,好像隐隐知道,又死活想不起来。完颜宗翰微微闭上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叹息,半晌站起身来,道:“是一个忠义之士。”说完便脚步沉重的离开了。
后来问了泰阿丹,方记起大二那年,曾和室友在江西的灵鹫寺参观过张叔夜的衣冠冢。此人乃北宋抗金将领,金兵逼城时,一直带着军队与金兵作殊死战斗,后寡不敌众被俘虏至金营。起初金统帅对其很是敬重,希望利用他的名望为傀儡政权张邦昌造势。张叔夜严正拒绝了金兵的威逼利诱,大义凛然,掷笔于地,坚决不在推戴张邦昌的文书上签名。金军统帅勃然大怒,下令押其随二帝北迁,途中不肯食金人一饮一粒,绝食自尽,誓死报国,后来被南宋朝廷追赠为开府仪同三司,谥号“忠文”,并为其建立衣冠冢,纪念这位悲情绝世的英雄。
我低叹一声,满满的敬佩之意在心底油然而生。忠君爱国这四个字离我们一直很遥远,我们无法真切体会和感受古人这种荡气回肠的赤胆忠心。只是在他们的故居和祠堂前,读着石碑上的铭文来遥想他们的当年。如今是真真实实的被深深震撼……拥有如此忠心的臣子,徽、钦二宗何其幸也!面对昏庸的君王,张叔夜的忠心又何其悲也!
饭桌上,完颜宗翰一脸阴郁,眉宇间带着淡淡的伤感。我思量几番,搁下筷子开口道:“可不可以……厚葬他?”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沉吟片刻道:“我虽敬他,可此人到底是宋俘,恐怕不宜。”说完又握住我的手道:“军中的事情,你不要打听太多,否则只会增添烦忧,我可不希望看见你愁着脸。”
我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为他夹了菜,淡笑道:“歌儿只是想,义父是大英雄,难道不应惜英雄么?”
他默了一瞬,沉声道:“我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