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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挂着一截红绳,却没有坠子。解开她的贴身衣物,见她胸腹干瘪,显然多日没有进食,腹上缠着一块布条,扯开看有一块淤青,时间有二三个月了,摸上去像是曾断了一根肋骨,接口处凹凸不平,子莺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带着两个弟弟忍着剧痛,在深山里东躲西藏。等到他摸到雁蓉的手臂之时更为惊诧,手腕之上遍布划痕和割伤,血迹透过布条印染出来,待他将袖子扯高之时,只觉双目模糊,连她的倩影也看不清楚了。
纵然蹈过尸山血海,孟子莺却再也无法面对这样一个女子。他匆匆将她身上衣物整理好,逃也似地跑了出来,站在院中忽而低头垂泪,忽而仰天大口喘气。
过了好一会,他依稀听见隔壁传来人声,似是雁行醒转,便抹了抹泪水,走过去看看。
白雁行吃些干粮有了力气,靠着雁峰好奇地看着孟子莺,子莺与他说了两句话,问道:“雁行,你告诉我,你睡了几天了?姐姐都在干什么?你们一直吃什么?”
雁行小脑袋摇摇,怯怯道:“我不记得了,一会醒一会睡。阿姐一直在照顾我,我们吃的是肉汤。”
雁峰忍不住插话了:“老四你胡说什么,家里连半粒米都没有,哪来的肉汤?”
雁行不满道:“就是肉汤,我没有胡说,香香的肉汤,山鸡汤。我一直喝来着,阿姐说在山上捡来的。”
雁峰瞪大眼睛,道:“耗子汤还差不多。就是耗子汤也没有了。这满山的活物都早叫人捉光了。你做梦在喝肉汤吧。”
雁行被骂小嘴一扁,俨然就要哭出来,子莺一直发呆,这时连忙摸摸他肉乎乎的小脸,哄道:“雁行乖,不哭。”
雁行委屈道:“我要阿姐。”
子莺安抚他道:“姐姐累了,睡着了,雁行乖乖睡觉,明早起来和姐姐玩好不好?”
将雁行安置好了,子莺把雁峰叫出来。做哥哥的这时十分镇静,简直有白雁声的几分气度,强忍悲痛道:“子莺哥哥,雁行不懂事,先瞒着他好了,阿姐的后事怎么安排,你说了我就去做。”
子莺道:“你去找几件你姐姐平素爱穿的衣服,还有首饰什么的,让她走得体面些。”
雁峰翻箱倒柜哪里找出什么衣服首饰,只有雁声昔年的一件长衫还算完整,拿来给雁蓉裹上了。家里也没有棺材和下葬之物。
两人坐对无言,愁云惨淡,过了好一会,子莺问:“你姐姐脖子上的红绳原来吊着什么?”
雁峰道:“是一块玉佩,和阿兄的是一对,雁行刚发病的时候,阿姐给我去永城延医求药。被守城的蜀兵搜去,不放我进城,还拿弓箭射我。”
子莺听说和雁声的是一对,当下让他描述还嫌不够,找了纸笔画了图形出来,往怀里一收,道:“我出去找些东西来,你好好看家,我晚上定会回来的。”
子莺骑了一匹马往永城去,其时已是黄昏,他将马栓在林子里,待暮色降临方混进城去,找到灯火最为通明的守备府,在里面悄悄探查。在后院一处人少的地方,见有两个甲胄在身的军人从屋里出来,拱手道:“陈将军,这就告辞了。”
那将军只嗯了一声,并未出屋相送,子莺听见关门声后,见那两人走出院子,正准备找路下去,忽然手边的一块瓦当被一物触动,只听屋内人喊:“是哪位朋友,下来一会吧。”
他便大大方方跃下来,从正门进去反手关上。屋里遍布书架,一个中年人正在书桌前练习书法,中等身材,布衣白袍,待他抬起头来,两人俱是一震。
“九公子,多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那人放下手里的笔,端视子莺面容,不由感叹道:“看来“白头孟九”的名号该改一改了。”
孟子莺不动声色道:“风流云散,一别如雨。将军却多了许多白发。”
那人闻言顺手拈下肩上落下的数茎白发,苦笑道:“真个是岁月不饶人啊。”
孟子莺“砰”一掌击在身后书架之上,书册古籍纷纷摇落,终于压抑不住咬牙切齿道:“陈远达,别人都说你用兵三十年治军谨严,爱民如子,秋毫不犯,敢情是我听错了,那城外纵兵烧掠的是谁,坚闭城门不管民生疾苦的是谁?我看你是空负白袍将军的美名。”
陈远达眉毛略抬了抬,似有所动容,负手向后道:“九公子天生聪慧,遭人嫉恨,这些年远游在外,我以为有所长进,没想到,”他轻轻摇头:“公子平日所课,绝世武功,帝王之学,竟不知过刚易折的道理。”
过刚易折,这四个字好似跗骨之蛆,又好似一根毒刺刺在孟子莺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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