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部分(第1/4 页)
他以山林湖海之士而入军效力,豪气未除,但先前议论的副将统领也并不算是妄言怯战,打仗总是兵越多越好,以徐州军事重镇而言并不为过。因此那名副将不服气地仰头,欲再与他开口争辩。
此时守备将军孙季仁一身戎服,从照壁后转出,抚掌大笑道:“没有援军,正是朝廷和国公信任我们徐州的表现。诸位,天子宫中出虎符,今日已有信使持节而来。徐州全境,再免赋税三年,全军将士连升三级,加饷一倍。”他说到这里,见众将领都面露喜色,反而沉静了下来,语重心长道:“成国公欲收复故都,正往西京用兵,分、身无暇。徐州既是前方也是后方,陛下的手谕是要徐州稳如磐石。盼各位与我同心戮力、和衷共济,守住这万里河山!”
众将领因他辞气慷慨,顿时激发英雄肝胆,全都肃然答是。
元延初年四月中旬,白雁声的中军跨过江淮,往许昌而去。快到项城时,半路接虞得胜的信使来报,说北燕大军足有六七万之众,战况激烈,许昌危矣。
一员银甲白袍的小将,纵马而上,朗声道:“大将军,让末将带些人马急行军去支援虞将军吧。”白雁声看了看裴烈年轻气盛的面庞,沉吟良久,终不发话。此时副将刘松年也过来请战。白雁声道:“许昌兵精粮足,城坚池牢,北燕不见得顷刻就能拿下。此地离许昌也不过四五日的路程了,粮草辎重都在军中,还是谨慎点好。传令下去,全军加快步伐,务必三日后赶到许昌。”
刘松年自去传令。白雁声瞥了一眼身边一个垂头丧气的亲兵,略微咳嗽了一下。带着人皮面具的萧溶月浑身一个激灵,知道是在嫌她军容不整,有碍士气,便立时挺胸收腹,装模作样望向前方。
裴烈请战虽未得允许,回归队里,但脸色如常,也并无怏怏不乐的神色。
到了晚间安营扎寨之后,白雁声将诸般事务一一安排妥当,预备出去巡营。一出大帐,却见外面有一个白袍小将正在泥地上来回踯躅,不觉笑得:“小烈来得好,陪我去巡营。”裴烈一惊抬头,白雁声已当先走了出去。他不自觉便跟在这中年人身后。
营中旗幡隐隐,戈戟重重,哨兵们传呼唱号,列烛互巡,往来如织。
裴烈眼望着前面那魁梧的身躯,自他七岁随母亲逃难到临溪,他跟在这人身后已经整整十年过去了。白雁声带他走了一遍营地,一一提点,何处为妙,何处不好,何处今夜就必须整改。待巡营完毕之后,白雁声正要回转大帐,裴烈见左右无人,忽然一个长步迈出,抢在了白雁声的前面,回首站定。
两人正在一处高岗上,从上往下看去,星夜里火把熊熊,营地整齐划一。夜风带着春日青草的气味,轻柔拂过两人的面庞。白雁声挑高眉毛,道:“怎么,你有话说?”
裴烈微微垂首,道:“将军,我娘叫我参军,是要替大夏驱除胡虏收复失地,完成海陵公的遗愿。她不会愿意看见我躲在将军的羽翼下,只求些微军功,明哲保身的。”
白雁声哈哈大笑道:“好个小裴烈,就是这些微军功也是要拿命来挣得,你可知道?这可不是在演武场上耍刀弄枪,也非静夜书房里扺掌论兵。”
我们受你的庇护已经太久了!裴烈凝视着这长者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将军,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雁峰哥哥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暂代徐州守备一职,独自领军了。”
白雁声就收敛了笑意,神色复杂地打量他。清俊面庞,眉目韶秀,大多数时候并不爱言谈。雁峰也是深沉,可惜过于阴鸷,但他却是真正的沉静如水、厚积薄发。他名门之后,芝兰玉树,自小便跟随自己东奔西走,长在行伍,千锤百炼。若是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孩子将是所有后起之秀中最为优秀的那一个。长江后浪推前浪,连白雁声自己有时也不明白该如何驾驭这不羁之才。
裴烈见他不言不语,忽然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低声道:“萧渊藻在攻襄阳,独孤斛在许昌,徐匡在幽徐。大将军意在西京,裴烈请出奇兵,千里奔袭,为大将军取下洛邑。”
原来,人是会变的。孩子们终究有长大的那一天。他顿生欣慰之感,但又因着年岁渐增没有由来地感到焦躁和急迫。
白雁声闭目冥想了一阵,再睁开眼时,已是精光大涨,举掌拍在裴烈的肩头。“你有此觉悟,我心甚慰,你娘也会为你骄傲。此事宜速不宜迟,你今夜三更点一万精兵就走,让刘松年跟着你,不要声张。若有人问,只说是去救许昌。”
“末将领命!”裴烈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大叫了一声。叫完之后,他又像一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