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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在外间跺脚道:“我的小姐,这时候还管得上老奴们怎么办。”
谢鲲敷衍道:“等鲜卑退兵了,再来接他们。”
谢连璧目光锐利,剑一般指向父亲,谢鲲竟然承受不住女儿的眼神,尴尬低头,只听谢连璧发问:“既然如此,为何单单带上我?父亲回京救驾,怎能带女眷上路,以致耽误戎机?女儿生在江南,长在彭城,已将此乡当故乡,愿在此地等候父亲佳音。”
谢鲲只觉太阳穴又钝痛起来。他这个女儿慧黠聪灵,兼之说一不二,不忍弃朝夕相处的家仆而走,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白雁声从知州府出来,就忙着调兵遣将。事出突然,为防哗变,邕京被围和新皇登基的消息谢鲲下令不得外传。但是深夜这么大规模的调动,几乎倾巢出动,到底能瞒多久就不得而知了。他点将完毕,正要往校场而去,孙叔业在门口堵住了他的去路。
“将军”,他待其余人等都走远了,一揖到地郑重道:“请允许卑职随谢大人往邕京勤王。”
这不啻是一个惊雷。白雁声凝望着他,倏地就想起崇明十三年在明山秀水的临溪,宗祠堂前走下来的那个青布衣衫的中年文士,从南到北这一路走来,飘扬云会,万里相赴,男子双眉纠结,形容清羸依旧,鬓边不知不觉多了风霜痕迹。他眸中闪烁,一时不能言语,好半天才涩声道:“孙宗主,多保重。临溪的同袍请你一起带走。”
孙叔业听他话里大有诀别之味,明知是误会了,却并不辩解,嘴角微扬,抱一抱拳,匆匆而去了。
白雁声望着他的背影眼酸难耐。
三更时分,大街上火把攒动,几万人的队伍开拔,不免走鸡斗狗惊动附近人家。白雁声一面命人维持秩序,一面目送前锋从城门出去,随后中军逶迤而来,领头是谢鲲,他惯常乘车,这晚为了行动方便也换做了骑马,看见白雁声在城门口,便打马上前。两人依次行礼,谢鲲扶起跪在地上的白雁声,用力握着他的臂膀哽咽道:“白将军,我不在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小女了。”
白雁声大惊,望他身后一看果然只有长随在侧不见家眷,连忙问道:“谢小姐为何不与大人同行?”
谢鲲眼里泛着泪光,似是不愿多说,只道:“千里赴国难,无暇顾及,劳烦将军了。”
白雁声瞬间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只得点头道:“大人放心,末将定当竭力保全徐州城。”
他目视这五万人走出城门,方登上城楼,暗夜里星子闪着微弱的光芒,看不见人影,只听见马蹄咄咄响动如雷声翻滚渐渐远去。
天边慢慢翻起鱼肚皮,谢鲲走后几日,寒冷的风吹过平原,扬起漫天尘土,白雁声登上外郭,见城墙下又多了两具尸体,随行亲兵拽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卒走过来,道:“将军,昨夜摔死两个,走脱三个,还有一个没走掉的,挂在墙上吊死了。这孩子一夜睡死过去了。”
白雁声看了看那小卒,面色一沉,道:“玩忽职守与临阵脱逃同罪,先关着再说。”
亲兵扯着那个小卒子走了,孟子莺不知何时上了城墙,走到他身边。见他脸上有愁苦之色,心里也是无以排解,极目远眺,鲜卑人的大营每日号角不绝,人马调动频繁,却不再靠近徐州城。
白雁声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轻声道:“徐匡是想等谢鲲走远了,徐州城溃不成军,然后以逸待劳。”
胡虏压境,此地长官和守军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徐州城就变天了。浮言胥动,莫知从来,米价菜价几日就翻番,富家大户四处打探,戍卒都无心操练,更有甚者,夜坠下城,向南逃亡。
他这几日为防徐匡偷袭也是未曾合眼,眼下两团浓浓黑影,孟子莺便来替换他。白雁声暂时下了城楼,回府洗了个热水澡之后,睡意全无,站在书架上想找本闲书看。忽然见整整齐齐的架子上有一本书是倒放的,他拿出来一瞧,是本《说文解字》。书里有几页新鲜折痕,他若有所思,又从书桌前的纸篓里扒拉出几张窝成一团的废纸,摊开来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却是比小儿描红还要差劲的习字。
他望向窗外,褐衣的小胡奴已将木桶澡豆都收拾好了,于是朝他招手道:“阿戎,你过来。”
阿戎从屋外进来,低头道:“将军,还有什么事吩咐?”
白雁声看着他艳丽的眉眼温顺地平伏,收敛了初见时的桀骜不驯,心里也是一疼,于是柔声问道:“这是你写得吗?”
阿戎闻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