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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蒙着一层白霜,鲜卑大营远远在三十里之外,眼力绝好的人才能看见点点营火,好似天边寒星,闪烁不定。不知何时起,北风中传来悠扬笛声,余声靡靡绮绮,徘徊顾慕,有熟悉音律的兵士低声道:“是《别鹤操》”。于是城头戍卒仰首见中秋纱月摇影,无不离思萦怀,更有甚者低低啜泣起来。
白雁声不由蹙眉,孟子莺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说着取下九霄环佩琴,揉身上了城头飞檐,盘膝一坐,双手拂弦,雪竹琳琅,凛然清洁,又似长风吹林,迸泉飒飒,盖过了笛声。
白雁声和孙季仁都不通五音,身边的亲兵恰好世代乐籍,喜道:“是《胡笳五弄》,幽云沦落之后乐人谱曲而成。”说着就哼唱起来:“胡人数年收渔阳,渔阳士女皆趋将,岂无父母与兄弟,闻此哀情皆断肠。”音韵不绝,句度流美,在他带领之下,守备兵卒都齐声哼唱,激起同仇敌忾之气,方才忧思一扫而空。
孙季仁仰面傻傻看着,白雁声面露微笑,方要鼓掌,忽然觉出空中传来几不可闻的破音,脸色急变大叫道:“子莺小心”,话音未落,嗤嗤风声,一支羽箭贴着孟子莺面颊射了过去,落在屋瓦上。子莺翻身下檐,琴声不停,嗖嗖三只羽箭又追随而来。
白雁声飞身至城墙之上,弯弓射箭,七箭连发,远处笛声骤绝。
孟子莺放下手里九霄环佩,凝神细听,四下里静可听针,一片静谧。
白雁声回到他身边,急问道:“你没事?”
孟子莺摇摇头,举起手臂,二指间夹着一支玄色羽箭,比寻常羽箭更长更粗,箭头生铁铸有倒钩,箭尾狼羽染成五色,他细细端详,疑窦丛生。去年邕京之围,他和陈远达战场对阵之时,陈远达最后被流箭穿颈而过,射中他的羽箭便是这样的。
中夜这一番小小较量过后,众人更加不敢放松,一夜戒备到天亮。旭日东升之时,平原上地动山摇,飞尘连天,鲜卑军马一早攻城来了。
谢鲲在城头看着,鲜卑军队到了城下,依然不急着攻城,从后军中推出几十辆大车,前车车门一开,卸下云梯、木板、锄头、铁锹等工具,白雁声方要命人火箭毁之,谢鲲摇头道:且慢。果然从后车中又赶下一批汉人来,俱是青年壮丁模样,脚上带着镣铐,在胡人驱赶下,扛起工具走到城下,在护城河上铺起木板来。
众人眉头紧蹙,心想放箭又怕伤及无辜,不放箭胡人眨眼就到城下。不消一时三刻,木板都已铺好,军队缓缓过河,并朝那先前铺路的几十名汉人后背心放箭。那些汉人脚上铁镣叮当,躲闪不及,都倒伏践踏于马蹄之下。幸存的都扔下工具扑到城门下,大力敲打撞击城门,哭喊道:“谢大人,谢大人,放我们进城吧。”
谢鲲紧抿双唇,脸色苍白,白雁声低声问:“大人,放他们进来吧,我去抵挡一阵。”
孙叔业肃然道:“不可。后有强敌,正是圈套,况且这些人中必混有燕军奸细,放入城中,贻害无辜。”
这点浅显的道理,谢鲲心知肚明,但又不能见死不救,从城墙上退下来,脸色更加难看,好似瞬间老了十岁。他素来爱惜声名,想到他日有小人拿此说项,致令一世清誉蒙尘,便是万箭穿心一般。
白雁声左右为难,孟子莺在一旁心急如焚,都盼谢鲲拿出两全其美的方法,他们哪里想到一城之主爱惜声名竟然胜过人命,城头众人亦只有孙叔业知道谢鲲心里此时所想,虽然大为不齿,但是也知是明智之举,遂不言不语,冷眼旁观。
便是犹豫的当儿,燕军已经射杀了一大半的汉人俘虏,剩下十来个人求生不能,越发全力撞起城门来,巍峨铜门竟然战抖了一下。
孟子莺一抽腰间银鞭,孙季仁暗叫不好,伸手去捉他,这次却没有拦住。
燕军只见一人从几十丈高的城墙上跃下,不待那人死活与否,千万支羽箭都一齐指向了他落地的地方。
孟子莺甫一落地,便有成千上万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兜头而来,他丝毫不惧,银鞭倏地崩直,银光闪烁密不透风,竟然变成盾牌一样,羽箭到了跟前都被砸飞,他这招叫“横扫千军”,一波羽箭刚停,便是鲜卑人弯弓搭箭的间隙,他长鞭出手,从左至右就将前排骏马的马蹄全都掀翻了一遍,这招叫“一鞭天下”,于是人仰马翻,后排鲜卑人踏着前排人马身上又蜂拥而来。越是情况危急,孟子莺越是冷静,头脑中闪过崇明九年在襄阳守城时所见,迎着鲜卑高头骏马,身子一矮,从马蹄下委身过去,鲜卑人哇哇大叫不好,马肚子又吃了一记。
便是这转眼工夫,孟子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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