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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声一笑了之,道:“我到邕京已有好几天了,还没向姨父姨母当面请安,心甚不安。”
李景元拿扇子遮了半边脸道:“无妨无妨。内子在佛庵安胎,老母和妹妹在旁照料,老父在江北治水。我已代表弟致意,表弟就安心在此盘桓吧。”
雁声心想,这李文博夫妇远远避开,不知是天性凉薄还是脸皮太薄?
两人说了些话,李景元又是犯困,正要拿五石散来服,忽然家仆报御史大夫府下走来传话。
那传话之人是个同雁声差不多大的清秀小厮,穿锦衣,蹑丝履,见了李景元道:“大人说,少傅大人即将出镇荆襄,明日休沐,邀百官同僚在鹿鸣馆为裴大人践行,李大人务必要捧场。”
李景元便答应下来,正命人取些跑腿费给他,那人忽然抬头看了雁声一眼,目中含笑,轻佻不已,道:“大人还问,风闻李大人家来了娇客,怎没听提起?”
雁声只觉李景元面色沉了一沉,瞬间复又波平如镜,道:“这位是青州颍川郡的白雁声,祖上是淮南侯白简,是我表亲。前日才到邕京,因此未及拜访,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雁声便略为见礼,那人直勾勾看着他,含笑道:“原来如此。李大人不妨将白公子也一同带着,简侯为人,家主人平素十分仰慕,淮南侯的后人,大人亦想结识。”
李景元便代雁声答应下来,那人临走还不忘回头看雁声一眼。雁声只觉古怪之极,以目色询问。李景元淡淡道:“那是我上司御史大夫段晖的家人,你也知道益州刺史孟烨称王,朝廷命荆州刺史讨伐吃了大败仗。如今是讨是抚吵得天翻地覆。便是你来那一天,才刚定下太子少傅裴秀领大将军衔,都督八州军务,出镇荆州刺史。明日便是给他送行。”
雁声问道:“是河东闻喜裴家吗?”
李景元点头:“裴家算是门阀中的门阀,清流中的清流,门生故旧遍天下。其实裴秀与段晖素来政见相对,只是不知今日吹得什么邪风……”他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妥之处,立时闭口不谈,只一迭声命家人送上五石散来。
于是到了第二天休沐之日,李景元带着雁声一同往京城第一大馆鹿鸣馆去。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雁声甫一上车还是被惊了一下。只见李景元玉色锻袍,发带簪花,傅粉施朱,一清早两颊便透出服用过五石散的那种不正常的颜色,大敞着胸口散发药气,却又畏冷似得披着狐狸皮袄,带着乌帽耳貂。雁声压抑不住惊讶之色,李景元笑笑,意兴阑珊道:“我身子亏,一服药就一边热一边凉,奇装异服表弟见笑了。”
这岂止是亏,简直亏大了。雁声关心道:“表哥也还不到三十,年纪轻轻,为何不能戒了此毒?老庄讲齐贵齐贱,齐生齐死,纵身大化流衍,世人以为炼丹服药便可长生不老,岂不与道南辕北辙?”
他以为李景元服药是为了成仙,李景元口中微有苦涩之味,却感激他一番关怀之意,笑道:“表弟说的我记得就是了。”许是服药过后精神不错,他又额外提醒道:“待会到了那里,若是人多走散,表弟大可不必找我,若是乏了,马车等候在外,可自行回府。来的人非富即贵,但我料表弟也能应对适度,只有两个人需要小心。一个便是裴秀,此人少壮登朝,身居重任,名盖四海,但是脾气太臭,方正不狎,皇帝嫌其风节太峻,私宴从不相召。另一个便是今日的东家段晖,此人,”他说到这里顿了下,眼中似有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不爱女色,尤喜男风。表弟若见身边有年轻儿郎围着的中年人,远远避走就是了。”
雁声瞳孔急剧收敛,一点就通,即使身上汗毛都已根根竖起,面上终究云淡风轻:“多谢表哥提点,雁声省得。”
李景元说完这些,便又恹恹得靠回褥子上去了。
到了目的地,只见马车一辆接一辆下人,人烟凑集,珠辉玉映,俱是衣冠中人,金粉楼台,桃柳争妍,无不笑语欢歌。他随着人流往里面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李景元已然不知所踪。好在昨日西山春日宴上认识的人中,有几个也来了,一眼看见他,忙拉住他,他便也欣然入伙。
馆中有一片大大的水面,建筑都循着塘沿而建,十分别致,主楼在东面,有五层之高,其它花厅临水的一面也都做敞轩设计,一路朱红栏杆,栏外是鹅暖石铺成的地,种些奇花异草,都挂着彩灯,沿湖有高低不平的太湖石假山,疏朗有致。雁声在正对着主楼的西面一个花厅,厅中人多是弱冠上下的年轻士子,绣衣朱履,觥筹交错,雁声打量四周,众人或佩拂尘或持羽扇,只有自己在腰间挂了一把黑沉沉的短剑,颇有点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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