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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平显然很紧张,笑声一点也不好听。他又将翠平的身子转过来,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搂住她的头,将嘴唇贴在她的嘴角边上,做出热吻的样子。翠平口中没有喷净的烟气,熏得他泪流满面。
他又看了一眼街对面,“现在知道什么是危险了吧!”他悄悄地说。“知道了。”翠平仅止点首而已。
他接着说:“我希望你能听从我的安排。”翠平把头摇得很坚决:“不行!”“为什么?”翠平这才小声说她必须有正经的革命工作才行。他说:“你这是不服从领导。”翠平说:“领导也得听取群众意见。”他说:“非常时期得有非常措施。”翠平说:“放弃革命不行。”他说:“你做工作的方法不适合现在的环境。”翠平说:“你可以教我怎么做但不能不做。”他说:“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是陪好站长太太。”翠平说:“那个老妖婆让我恶心。”他说:“你要跟站长太太学的东西还多着呢。”翠平说:“打死我也不学当妖怪。”……
这一场争吵,直到翠平猛然甩手离开他才结束。她最后丢下一句狠话:“我看你身上根本就没有革命战士的胆量。”
翠平回房间去了,余则成却不能追上去继续这场争论,因为他不得不在阳台上打完一套太极拳,以表演家庭生活的幸福与安闲,给楼下的特务看。他知道,楼下这些人是老马布置的,为了除掉他这个竞争者,老马甚至可能会把他“诬陷”成共产党。
用余则成自己的话说,他们的这场发生在革命团体内部的争论,是以翠平的部分胜利而告终的。第二天,他不得不又给组织上写了一封信,请求组织上批准翠平参与一项危险性不大的工作。如此朝三暮四,出尔反尔,让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党组织,给领导添麻烦了。
他让翠平参与的所谓革命工作,是替他向组织上缴纳他的党费。
他在军统局所做的是那种让人无法清廉的工作,因为总是有那么一些人想方设法地给他送钱,目的并不一定是要他帮什么忙,而多半是希望他装一些糊涂,哪怕是少看他们一眼也行。到了天津站之后,他手中已经积存了一大堆十两的金条,但是,由于和党组织的同志见不上面,他一直也无法上交。现在这一堆金条倒是给了他一个替翠平安排革命工作的理由。
他对翠平说:“我已经与组织上联系好了,你每天陪着站长太太出去玩,组织上会派交通员与你联络,告诉你交接金条的方法。”翠平横了他一眼,说:“原来不是送情报。”他只好说这是组织安排的,是极为重要的革命工作。翠平问:“如果我做得顺利,是不是就可以送情报了?”他说:“假如组织上同意,我们再商量。”翠平说:“我不喜欢摸钱,更恨有钱人。”他便说:“你现在就是有钱人,而且必须得让所有人都明白你是个有钱人,这样你才会安全。”翠平啐了一声“狗屎”,但还是同意了。
这样以来,他们“夫妻”便分别担任起不同的工作,既互不干扰,也互不了解。余则成认为,秘密工作的基本原则就是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对革命工作更是如此。
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余则成的工作和“婚姻”终于平静了下来,一切都走上了正轨。而这个时候,老马对他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善意,经常过来找他闲聊,拉他吃饭泡澡听戏然后再泡澡再吃饭再听戏,而且还常常向翠平赠送贵重礼品。时常挂在老马口头上的话是:“站长太太对你太太比亲女儿还亲,娘俩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日后那个副站长的位置必定是老弟你的,老哥哥将来还得请老弟多多关照提携才是。”
除此之外,老马还给他介绍了一批倒卖外币和黄金的掮客。为了能够维持住翠平上缴党费的工作不至于间断,同时也是为了避免翠平再次要求参与到他的情报工作中来,他便顺坡下驴地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贪财的特务,于是,军统局中便又多了一个贪官。为此,站长曾几次暗示他,说凡事都得悠着点儿,不能操之过急,钱财之事无小事,应该从大处着眼,与大人物共事才安全。
出事的那天,余则成因公跑了一趟塘沽,很晚才回来,却又被新的紧急公事给绊住脱不开身,便往家中打电话,不想没有人接。他并不知道翠平这天有没有任务,就派手下人到家中去看,那人回来说家中无人,他便立刻意识到翠平出事了。因为,他们在一起两年来,翠平总是早睡早起,从来也没有过夜不归宿的事发生。
他给站长夫人打电话,老太太说干闺女原本陪她去瞧戏,压轴的《牧虎关》刚开锣,她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而且再没见到她。然后他又给警察局长打电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