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3/4 页)
或数台。徐家爸爸所在的工厂正好是第一批有这个配给名额的,厂里职工人数不多,票子只有一张,全厂的人眼睛都盯着,那时的人思想和作风都正派,没有人敢贪污腐败,这唯一的一张票子就由厂领导开会决定全厂职工抽签,以车间科室为单位,每个人领到一个号码,厂领导再随机抽一个号码出来,抽到谁就是谁,这下没话说了吧。结果徐家爸爸的运气就有这么好,全厂这唯一的一台电视机就被他抽到了。
徐家爸爸到厂长办公室去领了票子,回到家里一家人高兴坏了,恨不到马上就去把电视机抱回家。他们想也没有想过是不是要买,不买的话可以把票子转让给别的人,还可以换得一些钱。徐家在文革中受了不少打击,这下有一台别人家都没有的电视机,顿时有扬眉吐气之感,怎么会不去买呢?虽说一台电视机谈不是上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但与众不同还是令人高兴的,家里要是放这么一台电视机,对大儿子相亲也有帮助。
星期天一家人换了衣服先去银行取了款,再到延安西路瑞金剧场对面的电视机商店去开票,除了电视机票子外,还需要工业券。这个店只卖一样商品就是电视机,这里只是个电视机厂的提货点,好些人在那里等着提货,先拿到货的插上电源,由电视机厂的工人教怎样收看电视怎么安装天线,那份快乐和幸福感,比去年在广播里听到中央打倒了“四人帮”还要巨大。
徐长卿和大哥爸爸妈妈一起捧着电视机回到家,整个弄堂都哄动了,有些性格外向热情的邻居少不得要来凑热闹,那些在文革中给徐家吃过苦头的人则不屑地看着,说不过是黑白的,我听说外国有彩色的,将来我们直接买彩色的。另有人说,什么外国才有彩色的?我上次听人说,国际饭店里就有日本进口的彩色的。前一人说哦哟,说了这么热闹,还不是外国的?后一人为了表示自己见多识广有知识,便说我听说是有辐射的,对身体不好。旁边有人端了一淘箩米出来,站在他们身边拣着石子和黑米还有稗子,一边冷冷地说,买不起就买不起,说啥说?你没路子弄得着票子,有钞票也没有用。你看那边钟家,人家是中学的物理老师,就自己去买了一堆二极管,要自己组装一台电视机出来。先二人听了才不响了,最后讪讪地说,那个要凭本事的,你要么有本事弄票子,要么有本事自己装。这钟老师以前就装过落地收音机,你们去看看,那外壳的木头箱子都是自己打的,蒙音响的布头是真正的织绵缎,是钟师母把从前的真丝领带拆开来重新缝起来绷上去的。人家能干,啥都会做。
徐长卿他们自然不知道人家在说些什么,他们只沉浸在自家的欢乐中。也是退还抄家物资退得及时,不然哪里就那么便当掏出这么大一笔钱来买电视机?
大哥的对象最后敲定了的时候,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婚宴就在家里,那时还不作兴到饭店去请客,当然经济条件也是一个原因。徐家为了办这场婚礼,已经用了好些钱了,每花一笔徐家姆妈都要肉痛一阵,但想到大儿子为了家里默默奉献了这么多,再肉痛也要拿出来。
请的客人并不多,不过是双方的亲友,单位领导和几个同事,少许邻居。徐长卿过去的初中朋友好象还不够交情来家里参加这样一个婚宴,师傅和朋友又都在安徽,他想来想去,似乎可以请申以澄来家里玩,上次他无意中说到家里买了电视机,申这澄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来看看电视。
申以澄大方地答应了,那天穿了一条碎花的连衣裙来徐家,头发用一枚红色有机玻璃发卡束起来,一时风头盖过了新娘子。新娘子家是在南市区的,在浦东一家棉纺织厂做挡车工。这样的家庭出身和工作,其实是和徐家有一点距离的,但人却实在温和善良。工作环境的关系,挡车女工的嗓门儿都大,她却温言笑语的。手脚又勤快,动作又麻利,长相虽然一般,但也说得过去。徐长卿大哥在初相亲时也曾想要温柔漂亮有知识的女性,奈何年纪大了,他看得中的小姑娘,小姑娘看不中他,就算小姑娘看中了,小姑娘的妈妈看不中徐家姆妈,也是没戏。相了许多的亲,最后定了这位姑娘。
俗话说媳妇要低娶,女儿要高嫁。徐家姆妈觉得这姑娘很对她的心思,十分满意,这才在婚事上花了这么多钱,那也是在憋屈了十年之后要狠狠地抒发一下内心的郁闷的意思。
吃着婚宴,那电视机无声地开着充当着背景。白天没有电视节目,摁下开关,屏幕上只有一个圆圆的地球状的色块标志,深浅不同的灰色组成一个圆形,下面是五个字:上海电视台。来的客人冲着电视机指指点点,徐家姆妈一百次对客人说夜里七点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