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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想都觉得逃避才是李柏天会做的唯一事情。我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在这里这么纠结倒不像自己了。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张灵灵凑过来,瞥了一眼我的草稿本。我收敛了笑意,摇摇头。
不过,要是有机会可以让李柏天彻底看见自己的虚伪背后那一面就好了。
把她吓得跑得远远的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但是当这样的事情真正到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并非那般有趣。
李柏天背对着我,用力地攥住我的手,把我抓得很紧很疼。
但我没有吭声。
我看着她的背影,比自己高上大半个头的李柏天头发才去修剪了,短短的发尾别到耳后,堪堪才及耳垂下方,黑亮的发丝衬得耳垂愈发白皙透明。我才发现她左耳的耳骨后一直到脖颈有三颗小小的黑痣可以连成一条直线。
我可以感受到李柏天应该是拼命跑过来的,因为一向手脚冰凉的她手心却在不停地发热冒汗,身子也似乎因为用力过度大起伏地呼吸着显得有几分颤抖。
她突然定住了,像是一出默片被人突兀地按了暂停。她转过头来,同时眼泪夺眶而出,眼泪不要命一样地淌过她白皙干净的脸。
我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差点被侵犯的人不是我吗?心底的惊诧与不解这次我并没有刻意去掩饰。
我只表现我心里想的。
我有点开心但又有点忐忑——对于我接下来要做的一切。其实我要做的不过是最简单的事情,那就是做我自己,但同时,对于我来说,那也是最难的事情。
“李柏天,你来了?”
你来了,真好,谢谢你,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哭什么呢?回家吧。”
别哭了,你不该来的,这对你来说太过残酷了。对于我这样的人,你哭是不值得的。
所以我一点一点细细地抽出自己的手,我看着两只手越来越分开,最后像一串白玉手链被生生分成两段。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牵手了。我转身离开的时候,这么想。
☆、
我是李柏天。
像是浑身被抽去了力气,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今天晚上的星星稀稀疏疏,散落在大片大片的流云里。月亮也隐在厚厚的云层里,从云层里乍泄出几分月光,令人意外地是今晚的月光竟不是往常的如轻纱一般的月牙白,而是渗出几分奇异的诡谲的红玛瑙色。
看来明天是个大晴天。凉爽的微风拂过,我舒开汗津津的手掌苦笑了一声,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身着白色卫衣的背影。垂下眼睑叹了口长气,我提起脚步,又看见地上昏厥的那个小混混,想到了阮楚楚方才退后瑟缩的身影,我冷哼着补上了一脚。
想了想,我快速提起书包往背上一甩,提步小跑着往阮楚楚的方向跑去,到距离她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处又停下,恢复到和她一样频率的步伐。
阮楚楚肯定发觉到了跟在她身后的我,但是她没有理睬我,我也没有主动上前去找她搭话。她走快我也走快;她走慢我也走慢;她抬腿上台阶我也抬腿上台阶;她走过飘散着荷花清香的池塘,我也走过听取蛙声一片的池塘;她走过尚存余温的柏油路,我也走过车水马龙的柏油路;她走过泄露出饭香和电视声的居民楼,我也走过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居民楼。
我想起了以前有一次载阮楚楚回家,我们也像今天这样默契地不发一语,那个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我们身上,把头发、肩头都染了个白茫茫。
这算不算是从青丝到白头?说来也真是好笑,小小的年纪也不知道自己一天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为什么自己和阮楚楚光是待在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触碰同一片雪花,凝视同一颗星星,哪怕什么话也不说就能够这么自在呢?这种自在是岑笛和何鹤轩都无法给予我的自在。
和她笑或是笑无关,和她眼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或是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无关。唯一有关的就是她是阮楚楚,温柔的阮楚楚也好,神秘的阮楚楚也好,糟糕的阮楚楚也好哪怕是不在乎一切的阮楚楚也好,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像这样的感觉,人这一辈子多么有幸才能遇上?
我明白自己并不是个像自己外表一样看上去一般所谓阳光开朗的模样,相反我内心并没有那般光明磊落。也许是从小到大并没有切实地感受到父母给予的抚慰,我在人际交往里总是下意识地去讨好别人——并不是说一味的奉承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