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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你听得到吗?”礼克看望着高大的父亲问道。
“目前……只能听得见一点。”爱德华国王露齿笑道:“不过每十二年,都会理解更多一点。”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哪怕是一点点啊。”礼克嘀咕道,又转头问向兄长:“罗德,你呢?”
“肯定比你小子多。”长兄嘻嘻一笑,抱着伊利迪亚还空出一只手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又对他笑了笑:“不用担心啦,十二年后,当我们再次站在这里时,说不定你都可以符合着诸神们高声大唱了。”
“那我可不敢恭听,大家记得塞好耳朵。”长姐爱蕾斯达忍不住捂着嘴笑道,引来礼克好一顿不依不饶的吵闹。“噢,好了,好弟弟,别闹了,别踩到我的裙子啊!”她轻快的边笑边躲着礼克的嬉闹,两人在花海里面开始追逐起来。她也急忙从罗德的怀里挣脱出来,想要跟着他们跑进庭院深处去玩耍,身后小雨果也开心地扯着父王的头发,咿咿呀呀的指着他们开心大笑。
“十二年后,爱蕾斯达早已嫁人了。”母后靠在父王的肩膀上,欣慰又不舍的叹息:“罗德也可能已经成婚生子,甚至我们的礼克都可能已经在谈婚论嫁;还有伊利迪亚,噢,她一定会长成利昂山谷里最娇嫩美丽的小白玫瑰花。”她凝视着在月光下玩耍嬉闹的孩子们,满足地笑道:“诸神在上,愿每次的神颂之夜都这般完美圆满。”
盛夏的夜风吹来,带着清晨的露珠和冷意。
即使夜深渐寒,她在花丛里被层层玫瑰花海里,也觉得是温暖的。
伊利迪亚睁开了眼睛。
在重重乌云后面,她看到了双月逐渐并拢、融合、交辉的光芒。
无数的银丝光线从笨重沉厚的层层乌云后刺穿而出,开启而散走了云迷雾锁的天空,露出了清朗耀眼的繁星穹顶来。她躺在船只的夹板上,看到从船身地下闪烁起粼粼的波光,那是成千上万的星星的倒影,映得船只如在一条流光星河上缓缓前进。
十二年后的神颂之夜,她在一艘前往未知的明天的破船上,茫然前进。
其余的人,都化成了黄土灰烬或森森白骨,不知道被埋在了哪里。
罗德、礼克、雨果、爱蕾丝达。父王。母后。还有很多人,她的回忆里有太多人的微笑和温暖,保护着她度过无数个被仇恨之火而燃烧得无法入眠的夜晚。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都变得模糊而混乱,很多次她都在黑夜之中睁大着眼睛,死死地逼自己去回忆记清那些面容。从来都不知道遗忘是多可怕的事情,直到她惊心地记起,几乎忘了父母的样子。
在月桂女神宫的是偶,所有人都说她长得如安娜莉亚王后,但有着爱德华国王的眼睛和姑姑阿尔贝蒂雅的轮廓。于是很多次她都呆呆地望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试图重建起他们模糊的样子。
初秋夜晚带着湿重的雾气,她躺在甲板上,看着周围一团灰蒙气雾如丝带一般围绕在四处,好像觉得自己的四肢都被冻得僵硬,但却懒得动弹。
前方的船房里透露出微弱的灯光,罗南和百叶特在里面低低私语。
他们从拉斯特城的港口由数十个穿戴者遮脸斗篷的女子们接走,并且迅速地送上了一艘载满酒桶的三桅帆船。船只古旧但仍然傲然雄伟,有二十四只桨枝和巨大如云的帆布,看得出这是经常出海经商的船只,并且携带武器以防海盗的袭击。
他们没有经过任何检查就顺利出海;当城市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些妖娆美丽的女子在齐齐动手包扎了百叶特的伤势之后,便悄然无声的坐上了船上的小舟,往不同的四方八面的方向驶去,只剩下几个聋哑驼背的老水手掌舵破浪,还有各怀心事的三人在宽敞空荡的巨船上。
她的房间布置的非常简朴舒适,但在晚上她总是喜欢爬上那高耸入天的船桅或在甲板上坐一晚上,以便眺望远处,即使除了无边无际的星空和平静的海水,毫无一物。
双月的交融逐渐过去,月亮的光辉慢慢地淡然下来,被璀璨的星光所遮掩。她看着看着闭上了眼睛,按照父王曾经说过的话而聆听着来自风和海水的呢喃,希望能听到诸神们的合唱,这样她或许可以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神祗的。
海水很静,偶尔有细碎的波浪声音低低传来;她感觉着船只的左右摇晃,温柔如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