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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有很多人经常在晚上发出咕噜咕噜如同敲击破鼓般的叫声,然后就会听到唉的一声长叹,和喉咙管使劲咽下唾沫的声音。
而每当逢年地节,食堂出现红烧肉这样一年难得一见的食物的时候,大家伙便疯了似的抢起来,各个生产兵团都听过有为了食堂打菜发生口角导致斗殴甚至伤亡的案例,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到了那份上,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填饱肚子才是脑袋里唯一想的事情。
每天早上六点,全连人就要在食堂集合,大家迎着刚出生还带微冷的阳光在连队指导员的带领下背诵“毛选”,而我们的正对面,则晒着一行行已经腌制的冒着金晃晃肉油的鸡鸭鱼肉。于是大家伙总是念一句毛主席语录,咽一口唾沫。指导员是一位上过战场的职业军人,他的右眼皮上还有块食指大小的伤疤,据说那个伤险些让他成了独眼龙。他用高亢粗犷的声音训斥着我们。
“这些都是战备肉,你们想都别想!知道什么是战备肉么?就是为了应付美帝国主义和国民党残余势力对我们的阴谋反攻而准备的。大家要老老实实地学习《毛主席语录》,不仅要在身体上武装自己,更要在精神是坚定信念!”说完,他就领着我们去晨练,然后再是喝粥劳作。
当然,这些十七八岁的小年青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按照连队指导员的话去做。虽然我们不是部队直属,但绝对是按照部队军人来要求的,所有偷鸡摸狗的事情抓到绝对是严惩不贷,但是这也丝毫拦不住那些家伙的口腹之欲。他们几乎用尽各种各样的办法来获取可以吃的东西。
和我关系最要好的,是一个叫阿牛的大个子,他的样子很老气,而实际上也的确比我们成熟很多。他如同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我们,尤其是我,他说我身子骨单薄,要好好锻炼,并且拖着我一起打篮球,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才喜欢上打篮球的。
阿牛似乎总是能在我们饥肠辘辘的时候变出几块饼干或者两三个红薯,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每每问起,他也是笑而不笑。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一张肉脸像砂纸过磨过一般,厚实的嘴唇总是带着腌制许久的腊肉般的颜色,可他笑起来却如同孩子般天真,两个眼睛都被周围的肌肉挤压得看不见了。那时候阿牛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高大得很,在大家看来,能搞到食物的人就是牛,所以大家都管他叫阿牛。
记得有一次,我好奇地问指导员关于阿牛的家世,他只是大概地说到阿牛的父亲以前是一个专门喜欢在乡间游走的医生,而且据说医术相当高超,还在国外留过学。
“所以,他儿子的骨子里,血液里多少浸透了些资本主义思想,更要进行改造啊。”指导员严肃地对我说道。而我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当然,有像阿牛这样一有东西就拿出来给大家分享的,也有像小李这样有东西就躲躲藏藏起来吃独食不厌精的。小李是上海人,据说家里是资本家的后代。他来的第一天细皮嫩肉,跟个女娃似的,说话轻声轻气,指导员皱着眉头说你的确需要来这里好好改造改造。于是半年过去了,小李也变得和我们一样抬头骂娘、低头吃粮,身上晒得黑黝黝的,到处是未脱干净的死皮。只是只有他始终没有变化,他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我们,虽然不敢明说——他怕挨揍。第一天他嘲笑阿牛是个呆子,和田里的牛没什么两样,马上被揍趴下。然后阿牛很认真地,仿佛是在以老师授课的口吻说,不要嘲笑牛,牛在农村人心里是很重的。以后阿牛和小李就结下了梁子,两人不是非要说话,绝对不打照面。而我,小李觉得这一帮人中只有我这个初中毕业的人尚可以交谈一下,每当与他在一起,他总是满怀着甜蜜回忆,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每次都是你知道那什么什么吗?看你也不知道,我来告诉你吧。有好几次我真想说我不知道,也不稀罕知道,但每次话到嘴边,看着他那么激动仿佛陶醉般的神情又开不了嘴,只好任由他一个人喋喋不休说上一个钟头。
你可能觉得我说的有些普通是吧,那个年代似乎都是如此,但是我必须把阿牛和小李交代清楚,因为他们两个几乎决定了那件事的结局。
事情的开端是因为指导员发现有人倒饭。其实这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情,女学员里有很多是经常倒饭的。虽然是兵团编制,但是农场里也有小卖部,也有老乡喜欢卖一些副产品。这些女娃大都家庭富裕,虽然被强制送到这里下乡劳作,但家里人时不时塞很多吃食和零花钱,当然她们看不上食堂里的粗茶淡饭。但是这次似乎做得离谱了点,因为我知道小李也倒饭了,好像是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一笔家里的邮寄款,吃了只烧鸡,当然,他只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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