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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正心已经死了,倒没生什么气。
五月九日
早晨起床不久,英格就在外面喊∶“三毛,穿好看衣服,汉斯带我们出去。”
“我无所谓,你们出去好了。”我是真心不想去。
“嗯,就是为了你啊,怎么不去呢!”汉斯也讨好的过来劝了。
勉强换了衣服,司机送荷西们上班,又赶回来等了。
“先去超级市场,再去吃饭,怎么样?”汉斯拍拍我的肩,我闪了一下。
进了超级市场,汉斯说∶“你看著买吧,不要管价钱,今天晚上请了九个德国
人回来吃中国菜。”
我这一听,才知又中计了,咬著牙,不给自己生气,再气划不来的是自己,做
满这个月,拿了钱,吐他一脸口水一走了之。
买了肉、鱼、虾、蔬菜、四箱葡萄酒、四箱啤酒,脑子里跑马灯似的乱转,九
个客人,加上宿舍五个,一共是十四个人要吃。
“英格,刀叉盘子可能不够,再加一些好吗?”
又买了一大堆盘子、杯子。
结帐时,是三百四十奈拉(两万三千多台币),英格这才说∶“现在知道东西
贵了吧,荷西他们每个月不知吃掉公司多少钱,还说沆得不好。”
“这不算的,光这四箱法国葡萄酒就多少钱?平日伙食用不著这十分之一,何
况买的杯子都是水晶玻璃的,用不著那么豪华。”恨她什么事都往荷西帐上记。
“好,现在去吃中饭。”汉斯说,我点点头,任他摆布。
城里一片的乱,一片的挤,垃圾堆成房子那么高没有人情,排水设备不好,满
城都是污水,一路上就看见本地人随地大小便,到处施工建设,灰尘满天,最富的
石油国家,最脏的城市,交通乱成疯人院一般,司机彼此谩骂抢路,狂按喇叭,紧
急煞车,加上火似的闷热,我晕得一阵一阵作呕。
中饭在一幢高楼的顶层吃,有冷气,有地毯,有穿白制服的茶房,大玻璃窗坍
,整个新建旧建的港口尽入眼底,港外停满了船。
“你看,哪个红烟囱下面,就是你先生在工作。”汉斯指著一条半沉在水面的
破船说。
我望著蚂蚁似的人群,不知那个是荷西。
“嘿嘿!我们在冷气间沆饭,他们在烈日下工作,赚大钱的却是我。”汉斯摸
著大肚子笑。
被他这么一得意,面对著一盘鱼,食不下咽。
“资本主义是这个样子的。”我回答他。
“我会抢生意。”汉斯又笑。
“当然,你有你的本事,这是不能否认的。”这一次,我说的是真心话。
“荷西慢慢也可以好起来。”汉斯又讨好的说了一句。
“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料。”我马上说。
沉默了一会儿,汉斯又说∶“说良心话,荷西是我所见到的最好的技术人员,
做事用心,脑筋灵活,现在打捞的草图、方法,都是他在解决,我不烦了,他跟黑
人也处得好。”
“上个月路易私下里跟英格说,要公司把他升成主管,英格跑来跟我讲,我把
荷西同路易都叫来,说,荷西大学念的是机械,考的是一级职业潜水执照,路易只
念过四年小学,得的是三级职业执照,两个人不要争什么主管不主管,才这么一点
黑人助手,管什么呢!”
“荷西没有争,他根本没讲过这事。”我惊奇的说。
“我是讲给你听,荷西做事比路易强,将来公司扩大了,不会亏待他的。”他
又在讨好了。
我们是活灸现在,不是活灸将来,汉斯的鬼话,少听些才不会做梦。
吃完中饭,仍不回家,担心著晚饭,急得不得了,车子却往汉斯一个德国朋友
家开去。
好,德国人开始喝啤酒,这一喝,什么都沉在酒里了。
“英格,叫汉斯走嘛,做菜来不及了。”
英格也被汉斯喝得火大,板著脸回了我一句∶“他这一喝还会停吗?要说你自
己说。”
我何苦自讨没趣,随他去死吧,晚上的客人也去死吧!
熬到下午五点半,这个大胖子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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