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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最深之处,彼此终究注定会是永远孤独?
她的眼中难得的有一种湿润的感觉,可就是流下泪,也冲刷不尽这大漠的干涸。韩锷象是明白她的想法,伸出一手与她相握。轻声道:“世事难得圆满,把握手中的,已经够好。”她却无法做到他一样的知足。甚或怀疑:韩锷做为一个男人,可能永远是自私的。虽说自己一向承认自己的自私,但在生命根底,一个男人,为了自证存在,是已把那狐独当做生命的基石种在了骨子深处了,不肯真的和她完成那一场更深的契合。
这一晚,杜方柠在韩锷身下轻轻的呻吟,韩锷的手掠过她光着的臂,夜好凉,他的指是这夜中唯一的热。那热甚或都要热成烫了,烫得她唇角忍不住的轻颤。可韩锷忽然一声大叫,他的手不再触摸杜方柠的臂,而是一把握住了他的剑。他腾身而起,赤着的臂膊挥起长庚,在空中向杜方柠五尺之外奋然一击。杜方柠这时才看到身外的沙地上有沙一路翻翻滚滚地在地底卷来。韩锷背后刀光一暴,划出了一条轻微伤痕,沙地里也有人闷哼一声,溅出了一点血。那沙浪马上反滚而退,韩锷落地前恨声喝了一句:“戈壁长刀!”他的都是铁青的。
——他们的欢爱,就是在这沙漠的荒凉与刀锋的尖锐上翻滚着的爱。杜方柠没有动,仰着头看他,只见他赤膊而立,身带轻伤,长剑尖头滴下几点敌血,有一种好男子好强傲的勇悍。天上云沉沉滚滚,正是高秋的夜,但在这沙漠之地,那雨是下不下来。月儿满轮,半明半灭。韩锷抬头望天,脸上满是郁勃之气,半晌,他忽嗫唇长啸起来。那啸声如万马奔腾,并不直排而上,而是一迭一迭,有升有沉,却又蓄力再升,直干九霄。杜方柠知道,他分明在以一啸要引那大漠王和咯丹三杀与自己决战呢。
韩锷这一啸足有一盏茶的光景。他停下来时,那啸声还似凝如有物,在空中雷响。只见他忽低头道:“你是‘漠上玫’吗?”
杜方柠一愕:“什么‘漠上玫’?”韩锷见她神色,并无做假,一时只觉心里大为开心,展颜笑道:“不是就罢。那‘漠上玫’是个女马匪。嘿嘿,并世英雌,这大漠上只怕就数你们两个了。明天,咱们就去咯丹滩。大漠王的包围已越缩越紧,拖不得了。连戈壁长刀都已找来!就看看那大漠王与咯丹三杀,杀不杀得了我们索剑双侣吧?”
第九章:戎马不如归马逸
所谓戈壁,却是一段段黄|色的石崖裸立在沙漠上。年代久了,那石头为风所蚀,为岁月浸削,便有了那些悬崖孤吊吊地耸立成一派奇险。
巴丹吉林沙漠北端的戈壁名叫咯丹滩——咯丹在羌戎语里是护卫的意思,因为这段绝险之地曾护卫过羌戎的祖先免遭敌袭而得名。韩锷与杜方柠奔行数十里,连遇伏击,轻骑脱险,甩脱了大漠王的属下部从,日过正中时才来到的这里。他们与大漠王的部下对战时,隐隐感觉,对方正是要把自己逼向这个地方。那么,这咯丹滩就是大漠王布下的埋伏?他两人知道自己已甩脱了几乎大漠王所有的部下,但还有两个高手没有甩脱,那该就是莫失与莫忘。韩锷与杜方柠的马才驰入那片戈壁,就为眼前的奇景炫住了眼。日正当午,咯丹滩上,尽是黄崖荒沙。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黄,有的山崖为日光所照,光彩一炫,竟似金色的。那金色还有背光的暗影衬托,更显得说不出的雄奇与辉煌。
韩锷与杜方柠在马上对视一眼,似同在说:就算埋骨在这个地方,也不冤了。他们不再奔跑,因为,决战之机已到。不是他们杀了大漠王与咯丹三杀,就是自己被杀。荒凉沙海里的规矩,也就是这样的了。他两人放松了辔头,提着缰缓步到一方高崖之上。抬眼望去,四周都是崖壁,伟岸奇崛。而稍远,就是那一望无际的荒沙。烈日之下,韩锷为日光暴晒了一年的脸微微发黑,而杜方柠的脸在疲累之后却显得微微黄白,两人额上都是汗水。他们两个并辔而立,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汗腥气。
这烈日之下,到处都是干旱的气息,那干干的气味里,更浓更烈的却是杀气。韩锷忽纵声叫道:“戈壁长刀,斩腰、解马。韩某已至,你们现身吧!”他声音悠长,叫声才罢,却听他们来路上也发出两声啸叫,那是大漠王二人。他两人的叫声如瀚海狂风,直卷过来。杜方柠忍不住,也仰天啸叫起来。她与韩锷的啸声一高一低,俯仰有致,交缠而上。韩锷一时目光一凝,啸声忽停,留下杜方柠一人的啸声与莫失、莫忘二人相抗——这块戈壁太大,他适才为眼前奇景所惊愕住,这时才看到那戈壁滩上的三个人。
那三人并不立在一处——只见在韩锷不远的一个高壁上,正坐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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