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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暄听到这几句话,登时收敛了笑容,沉吟不语。郦琛又道:“我知你想借机除了郑晔,断了信王这一支羽翼。可是……这一回你令秦学备按兵不动,坐收渔翁之利,却多死了多少士卒百姓?赵暄,论到军国大事,你原比我懂得多。然而身居高位的人随便一念,便关系了千百人生死。我只盼你决事之时,将眼光放得长远些才好。”他明知以赵暄当下身份,自己这一番话实是僭越之极,然而想到这些日子来所见所闻,终究忍不住说了出来。
赵暄点头道:“我先时问过杨澈几个人,也是这个意思。既然连你都如此说,这件事便另作计议。反正对付郑晔,我另有法子,本也不须借用辽人之手。”望着郦琛笑了一笑,道:“郦琛哥哥,你到边关来这几个月,果然大有长进,方才这几句话,活脱脱便是个仁人君子的声口。可是,我还是喜欢从前的那一个你。”
郦琛一愣,对这一句话实不知该如何接口才是。赵暄却自顾接下去道:“辽人的另一项要求,乃是他们军中一个要紧人物中了简淇的毒雾,向咱们求取解药。”郦琛道:“原来那大个子没死。这人慷慨豪迈,是个人物,便救了他也没甚么。只是……我却不知道牧谦在哪里。自我醒来,他便不见了。” 说到这里,不禁忧形于色。赵暄道:“他在哪里,我却知道。你便要即刻见他,原也不难。”郦琛又惊又喜,道:“他在哪里?”
赵暄笑道:“我让你见了他,你肯不肯跟我回汴京去?”郦琛心下一凛,见赵暄笑意盈盈,实分不出他这话用意何在,当下只道:“我武功已失,不会再回去做官了。”赵暄笑道:“去京城,也未必便要做官。”郦琛道:“我找到了牧谦,便只同他在一起,他爱去哪里,我便陪他去哪里。我从前愚蠢,浪费了许多时间,往后决不能再和他分开一日。”
赵暄一双清澈眼睛在他脸上注视一刻,道:“你若是再找不到简淇,又待如何?”这一句问得好不蹊跷,郦琛不禁疑窦丛生,暗自心惊,忖道:“难道竟是赵暄扣住了牧谦?”直视对方双眼,道:“我活着一日,便非要找到他不可。他若是死了,我也决不独活。我见不到他,原本便是生不如死。”
赵暄凝目看了他良久,忽地展颜一笑,道:“好端端地,说甚么死啊活的?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郦琛大喜,站起身来,然而刚刚迈出一步,又是一阵晕眩,险些便摔倒在地。赵暄走到门前,拍了下手,立时便有几名侍卫走来,垂手道:“殿下有何吩咐?”赵暄向郦琛一指,道:“你们去搀他一把。”说着径直走出,当前便行。两名侍卫过来一左一右搀住郦琛,跟了上去。这两人身高力大,说是搀扶,几乎便将郦琛身子架离了地面。郦琛微觉窘迫,然而想到即刻便能见到简淇,兴奋之下,甚么也顾不得了。
赵暄走过长廊,拐了几个弯,来到一间小室。早有数人守在那里,手中提了灯笼,见赵暄来到,齐齐行礼。一人俯下身去,将地下一大块青砖搬起,露出一条暗沉沉的地道。那人提起灯笼,走了下去,赵暄、郦琛并众侍卫相继进入。这地道并不甚长,顷刻间便走到了头,一道阶梯转而向上。两名侍卫将郦琛举得高高的,抬了上去。阶梯尽头乃是一间小屋,四壁点了几盏灯火,发出幽暗黄光,却奇在不见一道门窗。
赵暄站在壁前,伸手向墙壁上摸索,取下了几枚塞子模样的东西,露出孔洞,自己便向里张了一张。郦琛心中纳闷,原道赵暄要引他去见简淇,看这光景却又不像,见他举动,好奇心起,走了过去。赵暄转头向他一笑,向壁上孔洞一指,示意他去看。
郦琛将眼睛贴上了一个孔洞,一望之下,由不得吃了一惊。原来那一端是一间厅堂,明晃晃地点了许多蜡烛。房中约有二三十人,或坐或立,俱是静悄悄地不出一声。正中椅子上坐了一人,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这人便是化作了灰,他只怕也立时认得出来,正是他的死仇郑晔。
幽愁暗恨
只见郑晔软绵绵地靠在椅背,似是全无力气。他身侧左右站了一名瘦小老妇,一名胖胖老翁,各自伸掌搭在他头顶“百会”,前胸“膻中”两穴,却是宁慕鹊、关不忧两人。郦琛一见其身形手势,便知宁慕鹊在以“冰魄功”通穴,关不忧以手掌交叠其上,加以内力襄助。这时候两人头顶冒出丝丝白气,显然运功到了紧要关头。
郦琛回想来时路径,心中恍然,这里便是先前所见信王府众卫士所戍卫之处。眼光向旁转去,便见离郑晔几步之外,太师椅上坐着一人,形貌儒雅,认出是信王赵煐。这时候只穿着家常盘领背子,不挂佩绶,大半个身子陷在暗影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