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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面从虚幻变得质实,宛如空气中本来透明的粒子突然显出色彩,拼凑出一张薄薄的面皮,眉眼愈发清晰,嘴角犹带着褐红的斑点。
恐惧到麻木,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我的耳膜,直接进入脑中,像一根钢线,缠住我的神经,狠狠勒死。
我知道旁人都听不到这种声音,我必须克制住,不要滚下床,不要逃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等我出丑。
“小玉……你、终于来见我了。”
女面仍无表情,冷冷的目光似乎穿透我,望向很遥远的地底。
她长长的枯发从空中落下来,扫在我脸上,我举起僵硬的手指,试图抚摸那虚空里的枯草,现在它就是我最爱的女人,用死来让我铭记的女人。
姚子奇,记住,爆发出来,下面就是你最拿手的羊癫疯。
我听见什么东西碎裂开的声音,无数话语在我耳边盘旋,空中形成声音的涡流。
“他这是怎么了?皓薰哥,快点按住他!”
“秘书小姐,姚子奇又发疯了!”
“天哪,好恶心啊,不要过来,滚开!”
“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本来以为我被鬼上身的时候不会有记忆,可是为什么这些声音留在我耳膜上,历久弥新。
身体不自觉地痉挛起来,四肢似乎都被看不见的绳索牵制着,突然收缩,我蜷成一团,而后从中间分开,不断拉伸,撕裂般的拉伸,只短短一瞬,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
我就像挣扎在涸辙中的鱼儿,跳跃,翻滚,扭动腰腹,张大嘴巴努力呼吸。
床顶上始终有两道冷冷的目光投向我,我激烈挣扎的时候,它却一动不动,仿佛冷眼旁观人类搞出来的这齣闹剧。
“卡!”王导如天籁般的声音终于降临。
我的左腿又抽动了一下,全身软绵绵平铺在床里,闭上眼睛,好了,退散吧恶灵。
“姚子奇,过来。”王导命令。
我松开紧攥着身下床褥的手,支撑起身体,下床,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慢吞吞走向王导。
王瑞恩从上到下打量我:“你觉得自己演的怎么样?”
他这话一出口,我差点气晕过去,缓了口气,我嘿嘿干笑:“我觉得不错。”
王瑞恩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回到剧本上:“我不记得这场戏有台词。”
我懵了,转动迟钝的脑神经,好像我一开始确实说了两句不该说的。
顿时,山大的压力砸了下来,我看向王导。
“大家先开饭吧,下午两点继续。”王导宣布,而后将座椅转向我,“你去休息休息,我跟你说的那些书,好好看看,明天这条戏重拍。”
噗——
“子奇,”慕容充满关心的眼睛出现在我面前,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白手绢,替我擦了擦汗,“听王导的话,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王瑞恩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慕容和我,起身走向剧组大部队,在众人的簇拥中离开摄影棚。
《男鬼缠身》十二乐章 只是手一滑 (2470字)
王导似乎忘记要重拍“男鬼缠身”那条戏,不过没忘记继续折腾我。
整整三天的哭戏,我从一开始用力干嚎,到后来两眼发直头晕目眩,差点殉职,王导才从兜里掏出个洋葱,郑重地把他多年的哭戏法宝交给我。
接下来整整三天的笑戏,从冷冷的淡淡的微微的,到狂暴的愤怒的歇斯底里的,这回没人能帮我,我才发现其实笑比哭难多了。
其间还有方天后的示范演出,由于当时场子上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我正处于情绪极度低落期,也懒得和他们挤,据慕容后来说,方天后的演技“如六月飞雪一般动人”,他这个比喻,我实在没有听懂。
扳着指头算算,中元节——俗称鬼节,也就剩下两天时间了。
八月底闷热的夜晚,我找到萧邪魅,向他发了一顿脾气,表示一定要找人过来陪我,否则我就罢戏,萧邪魅看着我直乐,仿佛我是专门去逗他开心的。
从萧邪魅那回到空寂无人的套房中,我一抬头,天花板上惨白的女面像一个硕大的吸顶灯一般贴在那里。
我知道,随着鬼节的接近,怪异的现象会越来越多,往常这个时候,我都会把自己撂在一个贴满符纸的小房间里,抱着我的圣约翰十字架睡觉,虽然我既不信老子也不信上帝,不过有双重保险总是好的。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