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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誠是從燕知開始的,但是他沒想到桑晚宜的問題如此直白。
他稍微清了一下嗓子,可聲音還是沙啞,「是。」
「好,那這樣我就覺得容易理解很多。」桑晚宜的語氣裡帶上了一點小心,「我特別想追問,特別想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兒,讓整個事情一夜之間就天翻地覆了。但你說『是』也就夠了,至少對我來說夠了。我畢竟是你們當中的外人,對這中間的事情無權過問。」
雖然做過心理準備,但燕知還是忍不住地輕聲重複,「什麼天翻地覆?」
「這個事兒在我心裡也卡了特別多年。」桑晚宜抿了抿嘴唇,「所以我知道今天一見面,咱倆都會有很多事情想問對方。你給我答案,我也可以給你答案。」
燕知安靜地等著。
「首先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和牧長覺現在,重新在一起了嗎?」桑晚宜看著他。
燕知垂下眼睛,「我身體還是不太好,他在陪著我治療。」
桑晚宜點點頭,「那你覺得他現在狀態怎麼樣?」
「我覺得他……」燕知把說了一半的話收回去,「我在國外的時候跟他直接聯繫少,感覺他工作一切都還順利,但是回國之後聽說他前幾年好像有段時間在休息。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你具體指哪一類事?」桑晚宜雙手環到胸前,靠到了沙發上。
她那種公事公辦的口吻,和多年前的雷厲風行和不留情面幾乎完全重合了。
燕知並不是完全沒有準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謊:「我的朋友在市醫療系統工作,他幫我查到了牧長覺的神經外科就診記錄。」
他既沒什麼朋友,也不知道牧長覺到底有沒有去看過病。
桑晚宜犀利地看了他一眼,「那為什麼不讓『你的朋友』繼續查呢?看牧長覺到底發過哪些瘋。」
她的後三個字說得近乎咬牙切齒。
燕知的手心出了汗,還是順著桑晚宜的脾氣,「我可以自己查。但是我想最了解這件事的人,除了牧長覺自己,恐怕就是您了。」
「而且牧長覺自己不敢告訴你,對嗎?」桑晚宜接了他的話,「原來他知道害怕啊?當初他帶著鬆了的威亞往下跳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啊?他在醫院裡半個多月不吃飯怎麼不知道怕,大庭廣眾之下爬了一整條走廊血去追問他爸你在哪兒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啊?」
燕知看著她,半天才能發出聲音,「什麼時候?」
但他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不願意看的那個關於父親的電影結局。
和牧長覺藏在頭髮里的疤。
和被他一直靠著也不知道疼的總也無法癒合的傷口。
「那電影拍完,他在醫院裡躺了一年多,跟我說往後不拍電影了,有重要的事要做。」桑晚宜怎麼想怎麼恨,「我怎麼跟他好說歹說都說不通。我說你傷好了再回來,多長時間公司都可以等。他不聽。」
「我跟他父母見過幾面。」桑晚宜的臉上顯出幾分疲憊,「任何人都無法讓他聽進去任何一句話。」
「並不是因為他不配合。就是因為他太配合了。他看上去一切都極為正常,讓人防不勝防。」
「他還做過什麼嗎?」燕知緩慢地眨了眨眼,聲音也有一點遲鈍。
「他把所有事都做得很體面很完美。比如他一個大子兒不拿他爸媽的把自己擇出他家戶口本,再比如他執意跟我解約了,賠了我一大筆錢。」桑晚宜扶了一下額角,「對,那筆錢我沒動過,你讓他有空拿回去。我沒辦法理解他。」
「抱歉,這個事主要是我的責任。」燕知感覺嘴唇很乾,忍不住地舔,「我不是故意……」
「不不我不是讓你道歉,寶貝。」桑晚宜稍一冷靜就有些後悔,「我只是這些事兒一直捂在心裡,只是你現在問起來,我才有個人說。」
「而且你既然問到牧長覺,你們兩個現在又有聯繫,我認為你有權知情。關於牧長覺的本性,我跟他父親有類似的看法:從年少起就得體周全,遠比同齡人早慧。」
「但是如果沒人牽制他,」她看看燕知,非常篤定,「他就是近乎危險的複雜和永不安歇的固執。」
「謝謝您,我知道。」燕知的嘴唇被他舔破了,溢出一點腥甜。
他又忍不住地咬破了的那一處,帶起細微的刺痛。
桑晚宜還想說什麼,有人從外面敲了辦公室的門。
燕知定了定神,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