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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她拼力想浮出水面,却被长长的船舷挡住,船舷急流般从她的眼前掠过,她陷在黑暗和晕眩里;一阵忧伤的音乐响起,丝丝缕缕穿透她的肺腑,她开始绝望地哭;有潮流将她托起,她飘飘荡荡地到了天上,她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在疾呼:“绮梅——绮梅——”;她看见田君未纵身跳下,他的身体在锈迹斑斑的船舷上消失,出现在汹涌的波涛里;她看见他从水里打捞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这女人死了,嘴角上挂着像锈斑一样的血迹,他抱着她哭,对那个死去的女人悲哀地呼号:“绮梅——绮梅——”;韩绮梅在天上大声喊我在这里,田君未也飘飘荡荡而来,他牵着她的手要她快跑,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回头看时,却见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背着书包虚浮无声地跟在她的后面,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神色惨然,这人有点像李强国。他们往左边跑,李强国在左边,她们往右边跑,李强国在右边,他们往前跑,李强国在前面,他们往后跑,李强国又站在他们的后面……
韩绮梅怕到了极点,她惊悚地抱紧了田君未,田君未却突然甩开她,漠然离去……一阵比恐惧更强烈的失落抓紧了她,她向田君未跑去,怎么也追不上,眼看就在眼前了,他的身影飘忽着刹那间又离得很远,李强国的面孔却飘忽着时大时小的紧跟在她的左左右右……
韩绮梅从惊恐中醒来,汗涔涔的,黑暗中有一只手抓牢她的心脏往深渊里坠,她大口地喘气,再也无法入睡。从惊恐中解脱,她戚戚地想起了田君未,想起他有着浓密黑发的头颅,他的深邃的眼睛,温存有力的手,他宽厚的胸脯……她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深夜,发现自己真的是爱上了他,他的身上有她不能拒绝的精神魅力,还有她所欣赏的男子汉的体魄。她羞涩地发现,她对爱的把握比别人也高明不了多少,她喜欢他的言谈他的举止他的微笑他的体格他的书法,这一切喜欢的元素都从他的表象里来——原来她对所谓爱的感悟也是如此的浅陋。浅陋也罢,深刻也罢,田君未终是离她越来越远了,而她要逃开的李强国却离她越来越近……
五月的太阳清新活泼地在大田坳的上空升起,远山云雾缭绕,在太阳的光照下呈现出绚丽迷人的景色。狂风暴雨梦境般消失。韩绮梅记不起昨夜的梦,只有疲惫,千辛万苦后久难恢复的疲惫。她匆匆忙忙叫醒睡在另一房间的斌斌和泓泓,洗脸漱口,早饭也没吃就上了路。她走时母亲还在床上,说是身体不适,起不了床。
期中考试。凌波中学的教师到紫润中学监考,紫润中学的来凌波中学监考。交叉监考,既监学生又监教师。这种监考方式的产生,大概是因为教师们不能自觉作弊、自私与功利的丑陋,非要别人监控不可。自己监自己的学生往往宽以待人,监别人的学生则是明镜高悬,秋毫不漏,为了不让别人的学生好在前头,监考时目尽眦裂,非把别人的学生监到无隙可钻无机可乘不可。
韩绮梅被安排做考务,没去紫润中学。
高中校友史雪琼、杨楚阳、吴海洋也在紫润中学做教师,这次也来监考。
监考结束,韩绮梅把他们请到了自己的住处。
印象中的史雪琼是个漂亮而快乐的人,也在岩霞师院毕业。韩绮梅读大学时见到过她,每次见面她总是表现出让人惊骇的热情。她会老远就唤着你的名字,蝴蝶似地飞向你,你没回过神来看清她的面孔,已在她的拥抱中旋转三周。如此,最冷漠木讷的人也不得不受她的感染随她欢呼雀跃。她个子高挑,喜欢穿牛仔裤,高帮皮靴,标致潇洒。
这次见面,韩绮梅差点没认出她来。眼前的她头发凌乱,脸上长着明显的褐色蝴蝶斑,裤管包在鞋跟上,邋里邋遢,跟那些不爱梳洗、拖儿带女的村妇一样。她脸上明显的涂有一层白粉,这使褐斑如掉在蛋清里的蛋壳,给人造成想去掉什么却去不掉的无可奈何。
钟澄羽陪杨楚阳他们玩牌。
史雪琼则向韩绮梅滔滔不绝讲她的苦处:嫁了个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教师,两个人都不能按月领工资,急急忙忙生了小孩,买奶粉都得左算右算,工作又忙,父母身体又不好,每天都搞得焦头烂额,晚上一到家,两人就为了柴米油盐的事拌嘴打架……
史雪琼对好朋友尽情诉说她的苦,眼底眉梢带着些美人色衰的孤独和寂寞。韩绮梅同情地望着她,青春难挡时间和环境的利刃,妩媚仍在憔悴和斑纹间若隐若现。
男朋友确定了吧?史雪琼问。
钟澄羽从牌桌上抬起头来,高声道,大名鼎鼎的李强国。
史雪琼艳羡地看着韩绮梅,啊,早听说了,还听说你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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