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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声音说。
才旦达杰这时才脱离了僵直姿态,活动了一下手脚。那个过程,就像是一段影片从暂停状态重新开始播放一样。
关文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但他总算还能撑得住,等才旦达杰开口解释这一切。
“别怕。”才旦达杰说。
“大师,这种时候,我还能怎么样?也许我不该来?”关文苦笑。他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半小时前,他还跟宝铃在一起,静心讨论那些古怪的梦。可半小时后,他竟然深陷噩梦一般的真实环境中,面对十具微缩的平板尸体。
才旦达杰叹了口气,走到壁龛前,先静默地思索了十几秒钟,才艰涩地开口:“你当然看得出,他们都已经是死人了。他们的遗体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人人都已经绝食辟谷几个月甚至一年,直到思想成熟而身体机能极度匮乏。在那种状态下,他们就可以轻易将思想无私地捐出去。”
关文无法理解,只是连连苦笑,望着才旦达杰。
由那些尸体的五官看,都应该是藏民。每一具尸体的眼珠全都深深凹陷,身体的任何一处都只剩皮包骨头。他们的骨头甚至都已经塌陷萎缩了,所以整个人才能变得那么薄。
“他们是铭记历史的伏藏师,也是大公无私的奉献者。正是因为有他们割肉喂鹰、舍身饲虎般的奉献精神,这棵古树才能艰难地活下来。在漫长的藏传佛教历史中,总有一些人物是扮演了悲剧角色,用自己的死换来更多人的生,用决绝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给人类带来繁衍留存下去的希望。从某种角度说,伏藏师的一生,是为别人活着的,储存在他脑子里的秘密一天不揭示出来,他就一天不能真正为自己而活。你看,割肉的、舍身的那些英雄人物心里,何曾把自己当做一个简单的人?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时刻为大众献身,抛弃小我奔向大我,抛弃私利以飨大众……”
才旦达杰越说下去,关文变得越是迷惑。
他快速整理自己的思想,得到的却只是模模糊糊的结论:“才旦达杰是伏藏师?龛里死去的也是伏藏师?他们为了某件事,贡献了自己的身体,但这身体贡献给了谁?除了才旦达杰之外,树洞里还有一个人。如果那人就是传说中的树大师,他在哪里呢?为什么不出现……”
“我也是伏藏师。”才旦达杰撩起虚垂的僧袍,向关文展示右肩上那个断木般的恐怖疤痕。
关文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师,这条手臂是怎么失去的?”
才旦达杰低头看着肌肉扭曲、皮肤皲裂的肩膊,对关文的问题充耳不闻,仿佛已经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密宗院那边的钟声又急促地响起来。
钟声惊醒了才旦达杰,他放下僧袍,嘴角牵动了几下,慢慢地说:“是我自己砍下的。”
关文无语,因为他无法想象需要多大的勇气,人才能自断一臂。
“钟声响得那么急,难道天真的要塌下来吗?”才旦达杰自言自语地说。
“我可不可以拜谒树大师?”关文低声问。
才旦达杰摇摇头:“现在还不行,还不是时候。”
关文皱眉,继续追问:“那什么时候才合适?我心里有一个大疑惑,想当面请教他。”
才旦达杰再次摇头:“到了合适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关文怔了怔,突然抬头,长声高叫:“树大师,请回答我,天地万物之间,水与木,谁更重要?”
没人回应,只有密宗院那边的钟声、诵经声、敲打法器声一阵阵传来。
“水至柔至阴,幽居地底,承载万事万物。若失去了水,木如何生存?我是替别人问的,请回答,水与木,谁更重要?”关文再次发问,但之前说过话的树大师毫无声息,仿佛早已经离去。
院落空寂,关文的回声冲撞飘荡了一阵后,渐渐消失,没有激起任何反应。
“谁更重要?在我看来,这问题本身就不重要。”才旦达杰的嘴唇动了动。
“是你在说话,还是树大师在说话?”关文盯着对方的嘴。
“是我。”才旦达杰一边说,一边转身向院里走,脱离树洞的阴影,站在阳光之下。
关文与对方相隔约十五步,但刹那间的感觉,两人像是已经远隔阴阳三界。当才旦达杰越行越远时,他自己则在无尽的沉沦之内。
“大师,等等我。”他叫了一声。
才旦达杰在阳光下展开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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