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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笔记坐的那条矮凳,摆在躺椅前,准备坐下。
“坐远点儿。”
梁经纶一怔,见先生的目光竟望着窗外,再端那条矮凳便觉得如此沉重,在离何其沧约一米处站住了。
何其沧:“就坐那里吧。”
梁经纶坐下去时,第一次感觉距离先生如此之远!
“你今年虚岁三十三了吧?”
梁经纶:“是。”
何其沧望向了梁经纶的头:“这一年来,尤其是这一个多月,你的头发白了很多,知道吗?”
梁经纶:“知道。”
何其沧:“再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全白了?”
梁经纶:“是。”
何其沧倏地坐直了身子:“问你一个成语,什么叫白头如新?”
梁经纶一震:“先生……”
何其沧:“回答我!”
梁经纶:“我确实有些事没有告诉先生。先生这样问我,我现在把一切都告诉您……”
何其沧:“一切?”
梁经纶:“是。我从小没有父亲,没有兄弟。后来我又有了一个父亲,就是先生您。还有一个像先生一样有恩于我的兄长……”
何其沧紧盯着他。
梁经纶:“这个人就是经国先生。”
何其沧:“你是蒋经国的人?”
这话如何回答?梁经纶只好点了下头。
何其沧:“又是共产党的人?”
梁经纶摇了摇头。
何其沧:“正面回答我。”
梁经纶:“不是。”
何其沧:“那为什么每次学潮都与你有关,国民党几次要抓你?”
梁经纶:“我参加了学联。先生知道,学联是华北各校师生自发的组织。”
一连几问,何其沧选择了相信,语气也和缓了:“坐过来些。”
梁经纶把矮凳移了过来,微低着头,坐在何其沧身前。
何其沧:“什么时候认识蒋经国的?”
梁经纶:“高中毕业以后。”
何其沧:“比我还早?”
梁经纶:“那时抗战刚开始,我去投军。他看上了我写的那篇《论抗战时期后方之经济》,当天就见了我。一番长谈,他叫我不要去打仗,来考燕大。翁文灏先生给您的那封推荐信,就是他请翁先生写的。”
何其沧好一阵沉默:“后来送你去哈佛,他也帮了忙?”
梁经纶:“是。经国先生给哈佛写的推荐信。可那时从北平去香港,再从香港去美国很困难,都是经国先生安排的。”
何其沧:“知遇之恩呀。国士待你,国士报之?”
梁经纶:“经国先生虽然事事都听他父亲的,可是对宋家和孔家把持中华民国的经济内心十分抵触。他认为不从经济上改变这种垄断把持,中华民国就不是真正的民国。要改变这种现状,必须有一批真正的经济学家推动经济改革。”
何其沧:“真正的经济学家,还一批,有吗?”
梁经纶:“在经国先生心里,先生您就是真正的经济学家……”
何其沧:“于是在美国读完博士就叫你回燕大,当我的助手,推动他的经济改革!”
梁经纶:“先生知道,那时正是宋子文放开货币兑换,把金融搞乱的时候。当时弹劾宋子文,出面的是傅斯年先生那些人,但真正扳倒他的是先生您和另外几个经济学家在美国杂志发表的那几篇文章……”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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