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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韩寒拿着扫帚经过荷花池时顿了一下,他其实也不是太在意容貌的人,只是自己这张脸从小没被千人也被百人称赞过,说倾慕他的姑娘多到从山上排到山下亦不夸张,是以来这里以后老是被嫌弃相貌,真令他百思不解。攀住池沿探头往下,水镜中映照出来的是一张pg板无奇的脸。普通的眼耳、寻常的口鼻、曾经那些菁致如同刀削的五官像狠狠一拍全平了似地,再也看不出以往痕迹。加以这阵子辉煌战绩助益下,他左眼青一块拉得眼角往下垂,嘴角破一块结起褐色的痂,右边脸颊肿一块高高隆起整个紫到发黑,丑得简直他都怀疑自己见鬼了。可韩寒讶然,这不是他那张仅存的面具?他不禁赞叹人称鬼匠的百里七这人皮面具做得可真好,这些天他竟然没发现自己脸上被戴上了这东西,还有这面具居然能从里面透出色泽来,叫他的脸肿成这样也能牢牢贴住,完美得像是第二层肌肤一般毫无破绽。「看什么,你那张丑脸有什么好看的?」韩寒起身转头望去,见到出言讽刺的原来是金花。金花穿着一袭浅黄薄纱,半倚栏杆,妆容素净,若不开口说话,那天仙绝色的模样简直叫人倾倒。只是,金花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说他丑,所以韩寒的脸黑了黑。这几天没人找他打架,韩寒正无聊得紧,这会儿天还没暗便见金花,韩寒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又要来杀自己,遂握紧了手中竹扫帚朝金花攻去。金花嗤笑一声:「不自量力!」非但一记手刀将韩寒竹帚劈成两半,更正反两击打上韩寒肩头,让韩寒痛得连退两步,紧皱起眉头。韩寒向来就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没内力有没内力的打法,他用那破烂扫帚施起柔字诀,金花再度袭来时,他或拖或曳,不但没让金花轻易近身,而且还兜得金花团团转,罗裙盛开如一朵艳艳黄花,场景都漂亮了起来。金花诧异于韩寒的招式和韩寒脑袋里头古怪的想法,明明就是生死被捏在别人手心的人,却没想过要低头,日日还是活得这么快意潇洒。虽然心里仍万分不甘,但金花在见到那双专注和自己对战的明亮眼眸时,也对主子为何看上这人有了些了解。不是谁都能置生死于度外,不是谁都能如此洒脱。对他们这种取尽人命的暗夜之徒,这如同灿灿烈阳一般的男子,是过于特殊的存在。『哈、看我这记!』对金花鬼魅般飘忽的身影韩寒突然想到解法,正当他开心地闪啊闪地,直破金花空门时,金花一个凌厉眼神飘来,迅雷不及掩耳地便将韩寒打飞出栏杆,「扑通」一声掉到池子里。韩寒咕噜几声才从池子里努力冒上来,他头上顶着一片荷叶,整个人湿淋淋地狼狈不已,见着这样的韩寒,金花眼里的杀意缓缓地消散了。从他这边望去,韩寒双唇一开一合不知说着什么,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金花嗤笑一声,而后见远远那头白妈妈来了,便拢拢衣裙做无事样朝他走去。「呦,我的好金花儿,今日怎起得这么早啊!」白妈妈一笑,花枝乱颤地,脸上的敷粉便扑簌簌地掉,像下雪了似。金花的眼瞥向正努力爬到岸上来的韩寒。白妈妈顺着金花的目光自然也瞧见那死冤家,扯开喉咙、摇起娇豚、鞭子一甩,一声河东狮吼便响彻水月楼:「又是你这哑巴!前些时候打得我没一个小厮可用就算了,今日竟然又得罪我们金花主儿,天杀的你是活得不耐烦是不?你想死也别拖着我啊,金花主儿身分娇贵,碰坏他一根汗毛,你卖十辈子身都还不起的你!」韩寒很自然地又将白妈妈挥来的鞭子抓个正着,他手里火辣辣地痛,咬牙咿咿啊啊地喝了半天气音。「别再『喝喝喝』了,老娘不懂你想说什么!」白妈妈骂骂咧咧地道。『我是说,他想杀我,我总不能伸长脖子等他杀吧!』韩寒重复再重复,可白妈妈没慧根,就是看不懂他的嘴形。哑巴了真是不方便!韩寒心里头想。哑到只有一个杀手与你心灵相通,也真是可怜!他这么觉得。和金花的「打打杀杀」几乎成了家常便饭,但很奇怪的是金花眼里虽有杀意,但却从未曾真正了断他的姓命。韩寒猜不透金花是怎么想的,但不杀他也好,好不容易遇上个境界相当、悟姓也差不多的对手,要交手没多少时间便死,那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