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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是!”黄子文要过笔,写了一张条子给他的朋友,前面说要搬到后马路茶栈里的缘故,后面写了两三句“叨扰多谢”道谢的话头,又注明了住址。一会儿车声隆隆,早把黄子文的一个不满一尺阔不满三尺长的一卷铺盖,一个脱襻的皮包送了上来,黄子文看过无话。田雁门便叫在对过厢房里排下床铺,预备黄老爷歇宿。
安排妥当,二人便一同出门闲逛。黄子文知道田雁门是个大富翁,心里想沾他一片大光,便向田雁门开口道:“现在我们中国贫弱到这步田地,由于政治不能改良,教育不能改良,法律不能改良。其所以不能改良之故,一言以蔽之曰:无法以开通之。这开通有什么法子呢?除掉看新书阅新报,再没有第二把钥匙了。愚兄打算纠合几个同志,开上一爿书局,书局里面开上一爿报馆。书也有了,报也有了,所费有限,而获益之处,就非浅鲜了。老弟,你是个维新魁杰,必明白这层道理。”
田雁门接着说道:“黄大哥,你的主意真好!我兄弟为国民公益上起见,哪有不赞成的呢?”黄子文欢喜到十二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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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开书局志士巧赚人 得电报富翁归视妾
却说田雁门听见黄子文说要开办书局,黄子文又是他向来信服之人,因此满口答应,便道:“黄大哥热诚爱国,可钦可敬!现在又为输灌文明起见,这点点子股本,我兄弟还敢吝惜吗?但是要请问大哥,章程定了没有?”黄子文道:“现在不过创议,就蒙老弟赞成,这书局已有了基础了。至于章程一切,总得细细斟酌方能呈教。”田雁门道:“岂敢!岂敢!这呈教二字,下的太廉虚了。”
黄子文见事已有眉目,不觉大喜,又和田雁门谈了些别的,就出了茶栈,叫部人力车,一拉拉到棋盘街鸿文书馆。这鸿文书馆是专售铅字机器的,有几十万的资本,一应俱全。黄子文跳下车来,给了车钱,便到鸿文书馆的第二层楼上,找寻陆先生。这陆先生名必奎,是鸿文书馆管帐的,与黄子文本来认识,不过没有什么交情罢了。二人接见之下,黄子文便把来意细细告诉了他。陆先生道:“黄兄原来是要作成敝局生意的。但是敝局的机器也有好几种,铅字有好几号,不知黄兄要哪种的机器?哪号的铅字?”黄子文道:“又要印书,又要印报。不晓得要用什么机器?什么铅字?”陆先生道:“这样说,一副十二页的机器总要了。铅字除掉头号跟着六号,二号、三号、四号、五号,都缺一不可的。”黄子文说道:“就请先生估算估算,要多少价钱。”陆先生在书桌上拿过一把算盘,滴滴搭搭算了半天:“这一部机器,总在一千左右;一副打样机器,总在一百左在;四副铅字,总在一千五百左右;还有什么花边、铅条、铅线、铅胚之类,一古脑儿非四千块洋钱不办。”黄子文道:“我也是替人经手的,将来事成之后,折扣总要好看些。”陆先生道:“无例不兴,有例不减。人家是什么样的折扣,黄兄也是什么样的折扣。这个名堂,叫只做欺众不欺一。”黄子文听了,沉吟半晌,又叫陆先生照刚才所说的开了一篇帐,揣在怀里,告辞而去。
黄子文出得鸿文书馆之后,心中便想道:“照他所开的价,却也不即不离。我这回开书局,不过是个由头,原要把田雁门的钱诓一大票,以供嫖赌吃喝之用。这点点子折扣,有限得紧。我不如寻两副旧机器、旧铅字,搪塞搪塞,也就完了。”主意定了。由棋盘街踅到四马路,看见出局的轿子络绎不绝,又看见袁宝珠的大姊穿着一件点子花白洋纱的衫子,底下白点子花洋纱的裤子,着了一双剪刀口的玄缎鞋子,一个头梳得光泽可鉴,不戴一些簪珥,更觉波俏动人。黄子文定了脚,呆呆的看她,那大姊头也不回,径自去了。黄子文不觉怅然。后回来到后马路茶栈,打听得田雁门赴宴去了。管家开了晚饭,黄子文吃过,便在自己床前一张外国写字台上点了一支洋蜡烛,找出笔墨,写了一张创办书局的小启。后面附了八条章程,把日本新名词填了又填,砌了又砌,都是那些文明野蛮开通闭塞的话头;又誊正了一张折好放在身边,听那壁上的挂钟,已当、当、当的敲十二点了,田雁门还不见回来。心里十分纳闷,便把自来火旋灭了,单留下一个洋蜡烛的头儿,随手在皮包内抽出一本破书,横在床上,细细的看,原来是本《流血主义》。看了一会,两眼朦胧上来,便把书丢在一边,扯过被头,和衣睡去。
一霎间,外面人喧马嘶,却是田雁门回来了。问过管家,知道子文已睡,便也安寝。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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