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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主乃仍自赤岗入宫,所有内外各门统派辽兵守卫。每门磔犬洒血,并
用竿悬挂羊皮,作为厌胜。当下面谕晋臣道:“从今以后,不修甲兵,不买
战马,轻赋省役,好与天下共享太平了。”遂撤消东京名目,降开封府为汴
州,府尹为防御使。辽主改服中国衣冠,百官起居,悉仍旧制。赵延寿荐引
李崧,说他才可大用。还有辽学士张砺,从前也做过晋臣,与延寿同时降辽,
亦谓崧可入相,辽主因授崧为太子太师,充枢密使。适威胜军节度使冯道,
自邓州入朝,辽主亦素闻道名,即时召见。道拜谒如仪,辽主戏问道:“你
是何等老子?”道答道:“无才无德,痴顽老子。”辽主不禁微笑,又问道:
“汝看天下百姓,如何救得?”道应声道:“此时即一佛出世,亦恐救不得
百姓;惟皇帝尚可救得呢。”无非面谀。辽主甚喜,仍令道守官太傅,充枢
密顾问。随即遣使四出,颁诏各镇,诸藩争上表称臣。独彰义节度使史匡威,
据住泾州,不受辽命。雄武节度使何重建,手刃辽使,举秦、成、阶三州降
蜀。
杜威自降辽后,仍复名重威,率部众屯驻陈桥。辽主在河北时,恐他兵
众生变,曾令缴出铠仗数百万,搬贮恒州,战马数万,驱归北庭。及辽主渡
河入梁,意欲派遣胡骑,驱众入河,尽行处死。部将谓他处晋兵,闻风知惧,
必皆拒命,不若权时安抚,缓图良策。辽主虽然罢议,心中总不能无疑,所
以供给不时,累得陈桥戍卒,昼饿夜冻,怨骂重威。
重威不得已表达军情,辽主召赵延寿入议,仍欲尽诛晋兵。延寿道:“皇
帝亲冒矢石,取得晋国,是归诸己有呢?还是替他人代取呢?”辽主变色道:
“我倾国南征,五年不解甲,才得中原,难道甘心让人么?”延寿又道:“晋
国南有唐,西有蜀,皇帝可曾闻知否?”辽主道:“如何不闻!”延寿复道:
“晋国东自沂、密,西及秦、凤,延袤数千里,接连吴、蜀,晋尝用兵防守,
连年不懈。臣想南方暑湿,非北人所能久居,他日车驾北归,无兵守边,吴、
蜀必乘虚入寇,恐中原仍非皇帝所有,岂不是历年辛苦,终归他人么!”辽
主愕然道:“我未曾料到此着,据汝所说,今将奈何?”延寿道:“最好将
陈桥降卒,分守南边,吴、蜀便不能为患了。”辽主道:“我前在潞州,一
时失策,尽把唐兵授晋,晋得此兵,反与我为仇,转战数年,才得告捷。今
幸入我手,若非悉数歼除,后患仍不浅哩!”延寿道:“从前留住晋兵,不
质妻孥,故有此患,今若将戍卒家属,徙置恒、定、云、朔间,每岁分番,
使戍南边,料他必顾念妻子,不敢生变。这却是目前上策哩!”辽主方才称
善,即命陈桥降卒,分遣还营。
看官!你道延寿此言,是为辽呢?是为晋呢?还是为降卒呢?小子不必
评断,但看上文辽主与延寿言,许他为中国皇帝,他喜出望外,便可知他的
心术,话中有话了。含蓄得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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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晋主重贵,得辽主敕命,迁往黄龙府,重贵不敢不行,又不欲遽行,
延挨了好几日。那辽主已派骑士三百名,迫令北迁,没奈何挈眷起行。除重
贵外,如皇太后李氏,皇太妃安氏,皇后冯氏,皇弟重睿,皇子延煦、延宝,
相偕随往。还有宫嫔五十人,内官三十人,东西班五十人,医官一人,控鹤
官四人,御厨七人,茶酒三人,仪銮司三人,亲军二十人,一同从行。辽主
又派晋相赵莹,枢密使冯玉,都指挥使李彦韬,伴送重贵。沿途所经,州郡
长吏,不敢迎奉。就使有人供馈,也被辽骑攫去。可怜重贵以下诸人,得了
早餐,没有晚餐,得了晚餐,又没有早餐,更且山川艰险,风雨凄清,触目
皆愁,噬脐何及!回忆在大内时,与冯后等调情作乐,谑浪笑傲,恍同隔世。
富贵原是幻梦。
及入磁州境内,刺史李谷,迎谒路隅,相对泣下。谷且泣且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