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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正看着家惠一副教训他的口气就笑了:“你这个小家伙知道什么是小资情调呀?”
家惠咬着嘴巴说:“我肯定知道。”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出乎鹿恩正的预料,第二天下午他看到系里的学生干事脸色苍白地来教室找他,学生干事紧张地告诉恩正说:“糟了,批评你的大字报被人撕了,书记怀疑是你撕的。”
鹿恩正赶到冶金系党委办公室的时候,书记正拍着桌子大吼:“这真是无法无天,这明显的就是破坏‘文化大革命’的行为,有些人居然受不得革命同学的一点批评,这不是反了天了吗?”恩正走到书记桌前,谦恭地说:“那张大字报不是我撕的。”
“不是你会是谁?难道你还有同党吗?”书记气冲冲地说。
“我没有同党,我也不知道是谁撕的。”
“你还是不诚实。毛主席教导我们要知错就改,要主动接受别人的批评和自我批评。你倒好,不仅不接受批评,还破坏革命同学的批评,要这样下去你怎么才能进步。”
红香 第十章(4)
“我没撕。”恩正说,“我也不会撕,你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怀疑是我撕的。”
书记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他抖动着的手指扬起来指着鹿恩正的脸,脸上全是那种既恨又无奈的表情。在鹿恩正的记忆里,同州大学许多老师的脸上都喜欢挂上这副表情,它就像是做老师的故意对无知学生表达某种切齿的爱一样。鹿恩正厌恶这种表情,他觉得这种表情下面潜藏着的尽是虚伪和嫉妒。他狠狠地说:“你得好好地反省,要不会犯大错误的。”
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冶金系大楼的清洁女工给书记汇报说:她看到了撕大字报的人,那是一个穿着蓝色高中校服的女孩。
书记揉着下巴说:“高中女孩?这肯定是被人教唆的。”
冶金系的人始终没有查出来撕大字报的女孩是谁,可鹿恩正知道那肯定是家惠。他问家惠这个的时候,家惠咯咯笑着说:“就是我撕的,谁叫他们在那儿胡说八道。”
恩正铁青着脸说:“他们还以为是我叫你去撕的。”
家惠停止了笑,一本正经地盯着恩正说:“本来就是你叫我去撕的。”说完她又咯咯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嘹亮而悦耳,带着某种明显的青春期才有的放肆、无忌,以及娇嗔。恩正在家惠的笑声中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年秋天他意外地发现家惠的眼睛在注视他的时候总是充满柔情,与此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心也在隐隐约约地发烫。
同州大学的大字报风潮正是从这张炮轰鹿恩正的大字报开始的,没过几天人们就发现学校的所有墙壁上都贴满了大字报。鹿恩正听说过一个写得最多的同学一天张贴了二十二张大字报,他就好奇地问:“张贴那么多大字报不要钱吗?那些都是纸张。”被问的同学说:“只要是张贴大字报,学校免费提供纸张。”
迅速疯长起来的大字报热潮使得学校的墙壁变得不够用了,那些张贴者发现自己的大字报没有半天时间总会被别人的大字报覆盖,尤其是张贴在食堂边的大字报不要一个小时就会被覆盖。一名平常和恩正关系要好的同学问恩正说:“大家都在写大字报,你怎么不写?”
恩正恍然地说:“我不知道写什么。”
“这个简单,现在大家都在写大字报批判我们系的刘教授,你也跟着写就行了。”
恩正想了会说:“我不会写。”
“你要不写的话书记又得批评你了,连书记都给刘教授写了大字报。”
“那得写刘教授什么?”
“你就写他是资产阶级代言人,是资产阶级学霸,是混在劳苦人民中的牛鬼蛇神。”这位同学说着就给他铺好了纸张,并把一支毛笔硬塞进恩正手里说:“我听学生干事说了,你要再不写的话书记就要写批判你的大字报了。”恩正看着同学满含热情的样子,就觉得不好意思拒绝了,他握着毛笔说:“那我写什么标题呢?”同学抿着嘴巴想了会说:“你就写炮打资产阶级学霸刘永良。”于是恩正就按照同学的意思写了上面几个字,可是写完标题后他就又不知道写什么了,他迟疑地抬起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同学。同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看来只能是我帮你写了,但是我写了必须得你去贴。”
恩正捧着大字报去张贴,他先是试探性地绕着每条街道走了一圈,他想找个人少的地方贴他的大字报,然而整个校园哪里都有人,每个墙壁前都站满着张贴和观看大字报的同学。他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花花绿绿的大字报,眼前一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