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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并没有威胁她,不许将此事说出来,或是其他什么话。关于她看见了的那件事,皇上根本就绝口不提。
但是她如何能不清楚,她必须噤口。甚至,她还要帮着他们遮掩。因为她与皇上,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默默地将那件事掩藏在心里头,至今竟是也有三十来年了。
从初时煎熬无比,每每见到那人出入禁宫都在心中咬牙切齿,到后来百般寻衅,自欺欺人,再到如今平淡——现下她竟是会为自己落泪而惊讶了,不是早就以为,不会再为了皇上和那人的事情而让自己动容了么?
纵使是皇上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纵使皇上会为了他头疼脑热而牵心挂怀而将其他人都忘在脑后,纵使皇上会为了他的一言一行而改变早就打定了的主意。
纵使他如今老了死了,皇上也衷情不变。
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皇上这几日的病,除了因为他过世,还因为……
他必须要被附葬在泰陵,这个缘故吧。
雍正七年时,早就定下了,泰陵东北与西北,分别附葬怡亲王与端亲王。
纵使是皇上,也不能改了先帝爷的旨意,令他附葬在自己陵寝之中。
生前只能有叔侄名分,死后又要葬得远隔千里——瓜尔佳氏心中忽地升起一种快意。
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纵使心意相通,这一辈子,又算得了什么?
又……算得了什么?
就像是她,占着这样名分,为皇上生下了三儿两女五个孩子,旁人艳羡尊荣富贵,儿女双全。
可她这一辈子,又算得了是什么?
瓜尔佳氏忽地流泪,身边的嬷嬷宫女们都不知所措。过了片刻,她却是自己止住了泪,道:“皇上尚且亲去二十三叔府上吊唁,明儿我也得表表心意。二十三婶子一向喜欢漂亮的皮子,上回皇上赐下,收拾些好的给她送过去。也请她进宫里说说话,免得伤心太过。”
嬷嬷们忙道:“娘娘想得周到。端亲王福晋必定感念娘娘的情意。”
她便端庄一笑,却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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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起来,究竟是她比较不幸,还是那位二十三婶子比较不幸?
她一早就知道皇上和端亲王之间的暧昧,可那位婶子,却直到现在都分毫不知晓。不得不说,二十三叔真是好手段,掩藏得滴水不漏。
时至今日,那位婶子也还以为她自己才是二十三叔的心头宝——不过就算是做戏,就算是补偿,就算是假情假意,端亲王对她的好,也真是叫人嫉妒。
那才是真正的,爱如珍宝,当眼珠子一样疼。
分明端亲王福晋二十来岁的时候就不再能生育了,端亲王却一直将事情瞒了十几年,直到先帝爷过世了,才缓缓地透露了出来。
王府里只有生下了弘意贝勒一个的侧福晋,连个庶福晋都没有。偏那侧福晋还是个没福,当年在盛京的时候没了,弘意一直都只当福晋才是他的亲生额娘。
京里宗亲贵妇们说起来,都道便是当年八福晋,也没有这样的专宠。
做女人,被丈夫这样护着宠着,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
先前瓜尔佳氏也不是没有羡慕过,可打从她得知了那惊天之秘,便明白了一切。
宠爱福晋,不要侧室,不过是为了……和自己侄子相好。
她在心里鄙薄厌弃恶心着那个人,可偏偏时常能看见他福晋仍旧一副懵懂毫无所查的模样,处处炫耀着自己的幸福。
有时候,真是恨不得抓住那位婶子摇晃一通,将所有的事情都揭露出来,叫她脸上也显现出凄苦愤怒仇恨的神色。
就好像,她当年时常在镜中自己脸上瞧见的那种神情。
可终究是忍受到了现在,每每见到那位婶子,瞧着她仍旧带着几分从草原上带过来的爽利和这些年来被端亲王养出来的娇纵,手中拧着帕子,面上却是端方亲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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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关,皇上的病情仍旧不见起色,且念及皇上年岁,朝中人心浮动。
小年的上午,瓜尔佳氏见了自己的长子,二阿哥永玢,晚上的时候,外头就报,四阿哥永瑄在外头等着请安。
她心里焦躁得很。
若是皇上就此一病不起,继位的无非是她三个儿子之中一个。她的身份只有更加尊荣,地位只有更加稳固。
可为什么……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