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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冰凉的软膏抹上他的伤处,力度出乎意料的轻,他的眼睛悄悄开了一条缝,瞧见她的手指头极轻极轻地在青紫处打着圈,温柔而耐心。
抹完了四肢,她让他伏在她膝上,拉起他的上衣,冰凉的感觉在背部漫延。她以为他伏着看不见,但在电视玻璃的倒影,他清楚见她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正咬着牙关,死命瞪着他背上的伤,表情凶狠愤怒,手上的动作却没半点躁意。
他正迷惑,她已经收起药膏,扶着他坐起来,所有表情再次敛去。他等着她说话,她却伸手用遥控器开了电视,自顾自地看起来,不再搭理他。
叶明希的心更忐忑了。他难得故意坐近去,差点贴上她,她却硬气地不瞅不睬,当他是空气。
怎么办,怎么办?
真如所愿被当成空气,他却好想哭。
“难过吧?”
寂静无声的客厅蓦地传来这三个字,他马上大力点头,双眼亮晶晶看着她,高兴又不安地等着。
“你现在知道什么都不说,别人有多担心吗?”
他再次大力点头,她挑挑眉,他立刻乖巧地发声:“知道。”
“嗯。”她摸摸他的头。“好了,现在跟我说一下吧,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就、就是在学校……”他不知道要怎么说,用眼光向她求助,她却只是用微笑鼓励他继续。“同学……”
她慢慢引导他:“这些伤是学校的同学弄的?”
他点点头。
“为什么他们要伤害你?”
他摇头。
“他们伤害你时,你有反抗吗?”
再摇头。
“为什么呢。”
他低头,轻轻地答:“反抗也没用……”
“你有尝试过吗?”
他点头,复又摇头。
“那是有还是没有呢?”
“……这次没有。”
“这次?之前有反抗过?为什么会没用?”
他犹豫了会,抿了抿嘴,见她一直耐心等着他的答案,才启唇道:“不反抗,一会就没事了……”他的声音低下去。
听到他的回答,钟漫心疼地搂着他,知道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人欺负。之前在家乡没学校收留,说不定也是这个原因。
纵使知道他的遭遇可怜,但她亦明白转了这么多所学校依然无补于事,叶明希自身也有问题,于是对他说:“有些人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别人的痛苦,这时候你要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
他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感受她传给自己的温暖。
“当然这世界有少部份人以别人的痛苦为乐,遇上了这类人,我们不能默默忍受,一定要找人帮忙,知道吗?”
他在她怀中点点头。
“你点头,算是答应我要尽力尝试的了喔。”
他再点点头。
“那就好。”他已满身伤痕,她不忍再苛责他,抬头见夜已深,便摸摸他的头道。“你也累了,去睡吧。”
他赖在她的怀里不想去睡,她没法,只好搂着他到房间去,轻轻把他放到床上。
“晚安,要做个好梦。”她替他盖好被子,关灯出房。
躺在床上的叶明希静静地发呆良久,待得回过神来,旁边的闹钟显示已是凌晨三时,还能隐约听见客厅传来键盘的啪嗒啪嗒声,他专心地听着这声音好一会,才闭上眼沉沉睡去。
十九。 遮瑕
接着的一星期,叶明希努力地避开所有可能被堵截的地方,小心地不与任何人起冲突,但偶然总会避无可避。
就像现在,叶明希被几个人围着,想躲但根本无路可逃。
“这小子就会装可怜骗人同情,看到你就讨厌!”说话时拳头没停,布满旧痕的身体密密地加上新伤。
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他想起钟漫的话,数度想开口,但看到那些人的表情,他终是闭上眼睛,不闻不问。
灵魂仿佛在这一刹离了体,站在高处超然地俯视着这场闹剧。一张张狰狞脸孔为了自己带给别人的痛苦而欢愉,这种狂喜令他熟悉又呕心。
在父母的灵前,那堆所谓的亲人不就是带着这样的神情为了父母留下的遗产争吵不休?面前人眼里映着的憎恶和神经质的兴奋,和他以往寄住在亲戚家时,满身伤痕地倒在客厅中央看到的不是一样吗?不不不,眼前的人没开口说话呢,没说“怎么在二婶娘家就没事,这不是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