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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宁愿那个时候,凶手能将他的两只手一齐打断。如果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有机会开那一枪,不会伤了云安?
云安半身染血倒在他怀中的影像,如今想来,比夜夜折磨他的噩梦都更让他胆战心惊。
可他想着想着,又慢慢地垂下了头。
他给予云安的伤害,又何止是那一枪?
恐怕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数不清,他究竟做过了多少错事。
他亲手挑了云安的手筋,不止一次用严家最残酷的刑具拷打过云安;他曾在云安身下塞了异物羞辱他折磨他,自己却带着着鲜花出门和卫鸢看画展;他也曾笑着将惩罚叛徒的K375注入云安体内,让他夜夜承受剜心刮骨之苦……
他甚至还将云安锁在铁床上,在云安被药剂折磨得几欲昏阙的时候,刻意抱着卫鸢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内发出暧昧的声响,一声又一声地刺激着云安,逼得他吐了血。
如今迟来的悔意啮噬着他的心,但是,他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狭窄的密室中,面对一室狼藉,面对一室亲手伤害最爱之人的证据哀伤追悔,却无法找到他的云安,抱住他,说一声对不起。
铁床上的镣铐那日已被他拆除,可他站在密室里,还是像个戴着重枷拖着镣铐的囚徒,自知罪孽深重,却无人审判,无可救赎。
严宇城再一次地问自己,是报应么?
……
——的确是报应。
就在发问的第二天,严宇城就无比清晰地察觉到,报应这一说,再真实确凿不过。
冒牌货对陆云安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严宇城都能看出他对陆云安比对所谓的“小情人”卫鸢更有兴趣得多,或者说,冒牌货直接将陆云安视为了他自己的所有物。
陆云安对他的温驯体贴让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炽热,越来越难以自抑,终于有一天傍晚,他一把抱住了陆云安,暧昧地向他求欢。
陆云安没有说话。
一刹那间,严宇城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昏黑。
他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如果亲眼见到别人与云安欢好,哪怕只是听到了声音,他也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他宁愿在那之前就去死。
可悲哀的是,现在的他,连自裁都做不到。
严宇城战栗着从昏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直接站在了阳光最明亮的窗边。
他想,风和阳光带来的伤害再残酷,终究也盖不过他内心的痛苦,那他还在怕什么呢?
如果能直接在此刻灰飞烟灭,或许对于他来说,也可以算得上一个好的结局。
然而此时已入黄昏,暮色四合,窗中照入的余晖带着一丝柔和,只给他带来了一丝微弱的灼痛;风也是轻轻缓缓的,吹拂过去的时候无声无息,只在他身上浅浅地划了过去。
他绝望地想,连上天都不肯让他逃避。
可陆云安接下来的反应让他一个激灵,恢复了一点儿生机——
冒牌货正志得意满地揽着陆云安的肩膀,满心满眼的期待,陆云安却慢慢地推开了他的手,低着头,轻声道:“抱歉,主人。”
冒牌货身体一僵,惊愕地抬头,扬声道:“什么?”
陆云安微微地摇了摇头,再次道:“抱歉,主人,云安……做不到。”
冒牌货已然习惯了他的温顺,此刻忽然遭到反抗,不由得生出了几许恼火。他的脸色一点点地冷了下来,语气不善地道:“陆云安,你确定?我哪儿对你不好么?”
陆云安连忙抬头,急道:“不,主人待云安很好,可是……”他的声音低下来,半天也没有说出下半句。
男人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觉得威严受到挑衅的冒牌货心中窝火,完全撕下温柔的伪装,甩袖就走,扔下一句:“既然你不方便就算了,我找方便的人去。”
陆云安上前一步想要拉住他的衣角,可是他刚刚抬起手就顿住了,好似想到了什么,在半空中定格了一霎,又慢慢将手臂放了下来。
冒牌货余光窥见他的这些动作,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一面气冲冲地往房间走,一面掏出手机,拨通了卫鸢的电话,刻意大声地道:“阿鸢,今晚来陪我?……唔,是,我想你了……谁说我总看别人来着?我心里眼里难道不全都是你么?……好,晚上我在家等你……是,我们会度过最美妙的一夜!”
说完大跨步进了房间,“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严宇城被三丈的距离限制,随着冒牌货的脚步被拖远了,只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