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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身子微颤,头稍稍低了低:“老爷,倘若我说不呢?”
“柔儿!”
高则诚脸色瞬间苍白,柔声一唤:“我们……都不年轻了!君命——不可违!”
夏氏只觉得浑身僵硬,身上没有一丝热气,声音依旧清洌:“老爷,我所求的只这一间陋室,一缕佛音,一方清净,难道老爷都不肯给予我吗?”
高则诚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痛楚难当:“她……已经走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夏氏冷冷一笑,声音陡然拔高了半分:“伤害我的,从来不是她,是你——老爷!”
似有什么狠狠的敲在高则诚的胸口,他一个踉跄,身形晃了晃,似要栽下。忙伸手扶住墙,才算稳住。
夏氏听着身后凌乱的脚步,只觉得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强忍道:“夫人刚逝,老爷需保重身体,万不可太过悲伤。”
高则诚只将身子靠在墙上,默不作声。
香炉里,轻烟袅袅,衬得一室静谥。
夏氏见身后久未有动静,终是忍不住转过身瞧,身后的人,满脸胡渣,眼眶凹陷,嘴唇干裂,唯有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睛,散着光芒,灼灼的正盯着她瞧。
夏氏眼眶一热,迅速转过身去,背影身有一丝颤栗。
“柔儿,别忘了,咱们还有个孩子。鸢尾她已经十四了,很快就要谈婚论嫁,你不为我想,也该为她想想!”高则诚淡淡道。
夏氏闻言一惊,眼底似有燃着的两族幽暗火苗,突突的跳着。她惨然一笑:“老爷是在拿孩子,威胁我吗?”
高则诚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黯然道:“柔儿,我从来都是护着你的!”
夏氏不语。
高则诚上前蹲下,手慢慢抚上夏氏瘦弱的肩:“我们……还要闹到几时,这些年还不够吗?我从来都顺着你的意,你为何就不能顺着我一次!”
往事如烟从眼前飞过。两行清泪缓缓而落,许久夏氏的声音清冷如罡风:“她……不是你算计的吧?”
高则诚眸色一暗:“连你,也这样想我?”
夏氏微怔。
高则诚苦笑不已:“我与她,是结发夫妻。虽无多少感情,却也不屑算计。若不是先帝遗嘱。相府夫人的位置,定会如她的愿。柔儿,这就是命。从前,是老爷天让你走到我身边,如今,还是这样。这辈子。老天爷将我们两人,缠得死死的,恁她是谁,也分不开!”
“高则诚,你……”夏氏神色凄绝。泪从眼底涌起。
高则诚缓缓蹲下,颤着手抚上夏氏光洁依旧的脸庞,轻轻擦去眼底的泪,一字一句道:“柔儿,这辈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夜色如黑布一样,密密的覆盖下来,魏国诺大的皇城。已一片漆黑,如死水一般的寂静。唯有一处,还亮着灯。
一明黄色的身影盘坐在坑上。手中捏着一子,轻轻放下,道:“老师这步棋,走得极妙!”
对面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袍,显得超尘脱俗。飘逸如仙,闻言抬头浅浅一笑:“皇上。妙在何处?”
着黄袍的青年男子把玩着手中的一枚棋子,眼中光芒闪烁道:“人心。时机,把握的半分不差,替朕除去了心头一患。经此一事,崔家之势,只怕在莘国的朝堂上,要趋于边缘之势。”
中年男子轻轻放下一子,脸微微侧向窗外,目光飘渺虚无,似在望着那遥远的苍穹。
“谋事重在谋人,谋人重在谋心。莘国两虎,南高北崔。若强强联手,皇上永无机会;只有先后除去,皇上的宠图霸业,方可缓缓而图!”
“所以朕叹,老师将那莘国一帝,一后的心,谋得分毫不差!替朕争取了不少时间。”
“皇上过奖了。”中年男子谦和一笑。
皇袍男子微微颔首道:“老师,如今之势,朕已手掌魏国,下一步,当如何?”
“皇上,‘攘外必先安内’,‘治国必先齐家’掌国如掌家,只有家中太平了,才能将手脚都放心的伸出去。”
“老师的意思是……”皇袍男子剑眉深蹙。
中年男子似看着窗棱,又似落向那苍茫的天际,神情平和而悠远:“皇上,有些人,有些大族,适时候秋后算帐了……”
皇袍男子似有所悟,展眉道:“那……莘国那头?”
中年男子静默片刻,却在静然的眼波中掠起一丝浅浅的涟漪,许久,才落下一子,道:“一切……都为之尚早。皇上……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