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页)
就歌曲唱的一样“一去不复返”
老金的购物卡
号里刚打过人。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一个刚进来的家伙干活慢,“三铺”骂他,是“三天没有爬到河沿——笨鳖”,那家伙反唇相讥:“你爹没在家——放你妈的屁!”“忽隆”一声,几个打手上去就打。号长是“一把手”,睡一铺,“主管全面”;挨着号长睡的,是“二铺”。这二铺在号里,可是个厉害角色,从生产到吃喝拉撒都归他管。每个二铺手下,都有几个打手,用来强力维持秩序。当下几个打手围攻殴打一人,打得那家伙晕头转向。一个叫“小东北”的,抓住那人头发往下一摁,用膝盖朝他脸上猛顶,谁知一下子顶掉了四颗门牙!按刑法,这已经构成轻伤,要追究刑事责任。看守所害怕此事捅到检察院,影响评先评奖,想“内部解决”,于是出面调解。罚管教干部“铁三掌”一千元,给“没牙虎”装假牙;“东北虎”赔偿“没牙虎”一千元。“东北虎”一审判了死缓,正在上诉;担心节外生枝,马上通知家里赔了一千元。两下达成协议,“没牙虎”不告。对三个打人者,加上“制止不力”的号长,戴上镣铐在全所游号。这“游号”,就是警察一间一间打开号房门,受惩处的人一个一个呼拉呼拉地拖着镣过去,站在门口,说自己叫啥名,因为啥事打架,违犯监规所纪,大家以我为戒云云。说得不好,警察在后面勒令重来。
号长游了半天号,回来后面如死灰,说:“不让修理人,这今后咋办?”二铺说:“这是违背小平同志教导的!小平同志教导我们‘落后就要挨打’。这‘落后’,就是指干活慢的人!现在明面上不叫打人,咱就没有别的法儿了?”号长是个三十来岁的白胖子,扁头南瓜脸。他是黑社会的打手,因为命案进来。此刻他瞪着两只羊屎蛋一样的小眼,忙问:“你是‘参谋长’,外号‘智多星’,叫你睡二铺,就是让你出点儿的!你快说有啥鲜招?”
“那还不简单?现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干啥都要讲‘经济效益’。不打可以,干活慢的,犯规矩的,咱就不兴划他的卡?”二铺独霸着省会的洋果市场,不肯就范的摊贩,都让他的手下“打砸抢”赶跑了。他进来的罪名,是“涉黑”。“涉黑”的黑,读作“血”。一铺二铺都“涉血”,这叫做“黄鼠狼抱油条——毛对色对。”两个人“受政府委托”管理的号,自然也就是“血号”了。
老金就是这个时候进来了。
老金是浙江省人,四十多岁,小个子,黑黑的,脸上几个浅麻子。他在城郊,开了一个小美容美发店,因“涉嫌组织卖淫罪”进来。和他一块进来的,还有他的妹妹,关在对面女号。
第一个月,家里给老金送来五百元钱。看守所是不准交给嫌犯现金的,于是办成一张购物卡,上面注明金额。可是这张卡还没有交到他手上,二铺就把他叫到风场里。
二铺坐在布墩儿上。这布墩儿是用旧棉被扎成芯儿,外面罩上花布缝成的圆罩子。二铺靠着风门,翘起二郎腿。老金按照马仔交待的规矩,弯着腰悄悄走到离开二铺两步远的水泥地上,蹲下。这本是警察找嫌犯询问的程式,但号门一关,“铺上的人”就是“警察”了。
二铺说:“五百块钱,折算成方便面,五毛钱一块,一共一千块方便面,你算算对不对?”
“对,对,对!”老金头点得象捣蒜一样。他虽然感到,最低档的“天方牌”方便面,在这里价格翻了一番,但觉得还算可以。
二铺又道:“要扣你百分之四十,归号里公用;就是要扣你二百元,四百块面。你别眼瞪得跟那牛蛋一样,这可是‘王八的屁股——龟腚(规定)’!”
“号里为啥要这样规定?”老金大惑不解。
“十个指头不一般齐,你有人管,有人送钱,象他们,”二铺用烟头指点着推地的(外号“钢筋”,号里流行以罪名命名。“钢筋”就是因盗窃了工地上的钢材而得名)、刷垃圾筒的(外号“老骚”)、清“107”(便池)的(外号叫“*”)等几个人说:“象这一群鏊糟,外面没人管,号里挺死鱼,‘菜’了头要洗头,衣裳臭了要洗衣,屙了屎要擦包,天热了要洗澡,想家了要写信,判了不服要上诉——信纸、信封、邮票从哪里来?肥皂、洗衣粉,卫生纸从哪来?有钱的要为没钱的做出点贡献嘛!韦唯唱的歌会不会?嗯?‘啊啊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啊啊啊……’”
“那是,那是。”老金听着二铺象狼嗥一样的歌声,虽然觉得心里有点别扭,但想想也有点道理。
“明白人不用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