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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衣架上晾着她的一件深紫色羽绒服,那是乔绿没有见过的,花纹活泼的一件浅灰色手织男士毛衣是她织的,以前她靠织毛衣赚到的钱也给乔绿买过扎头花和红色的小靴子,而那颗13年前羸弱的樱桃树已经枝干粗壮。
在她缺失在她生命里的13年,原来她一直照常生活着,安然无恙,即便挂念也只是挂念着另一个孩子,乔绿早已经过了争宠夺爱的年纪,亦或是她从未争过,可是即便她说服自己不在意,可是她怎么能骗的过自己她也会在意呢?
乔绿站了两天还是没有被允许见她一面,她翻箱倒柜的去找薛元丰放起来的钥匙,发了疯一样,衣柜衣服散了一地,电视上的遮尘布被扯了下来,沙发也翻倒在地上,厨房的碗碎了一地。
乔绿真的恨极了薛元丰看她时候的眼神,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也不过如此吧,他通知她这个消息,却又帮着母亲阻拦她见她一面,他们只是想看着乔绿难堪而已,他们是在报复她吗?
乔绿拿了工具间的斧头把门劈开了,而床上的人却看都不看她一样,她枯槁的面容让乔绿认不出这个就是曾经牵过她手的母亲,她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走到她面前的呢,乔绿不知道。
她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到乔绿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乔绿俯身贴近她。
“生你……我恨,”乔绿想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亲生母亲对自己的女儿说这样的话呢,或许她真的是她人生中的污点,以至于终了也要恶言相向。
“对不起,”乔绿没有哭,刚刚被厨房的碎碗割破的手指还在流血,“妈妈,如果我的手是干净的,我想摸摸你的脸的,就像你小时候摸我的脸一样,你爱过我,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肯定是爱过我的”。
“没有,”她的声音已经那么微弱了,还是在说着,“看到你……我……会想到他”。
那个给了她一半生命却未曾出现过的男人原来也在影响着她的生活,在她母亲这边也好,在萧家也罢,都是被无限的放大再放大,却未曾有人问过她她愿不愿意被与他绑定,因为在他们眼里她和他就是骨血相连,就是有着难以割断的种种。
“荧荧,你……赔不起,滚”,她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流着眼泪,只有这个名字的拥有者才是她的孩子,才是她欢喜的存在,叫乔绿的人不过是她不愿提及的过往,也是她仇恨的。
乔绿只听着她重复的在念着一个名字,直到最后一口气都咽下去。她在她床边跪了许久,直到天黑下来,膝盖发麻她才站起身,环顾着这个房间,是那么陌生,她的13年是与她无关的。
乔绿在马路边坐了很久,昏黄的路灯下看得到有细碎的雪花飘下来,她觉得很奇怪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只是觉得有些发抖,大概是天气太冷了,白天的时候还是晴朗天气,怎么这会却下起了雪呢。
又坐了会,乔绿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听说人死了之后灵魂不会立即离开的,会在家附近徘徊,乔绿怕她的灵魂看到她生厌,不如早早离开让她眼不见心不烦。
乔绿踉跄着站了起来,雪已经越来越大了,纷纷扬扬的像春天的柳絮一样,再下一会就可以堆雪人了。
乔绿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转,正在她犹豫的时候一辆货车直直的朝着她开了过来,那一刻乔绿想着要不算了吧,这样不动,等下什么都可以结束了,自己没有被谁抛弃,也没有人会以她的存在为耻,即便母亲的灵魂路过这个岔路口也不会还要绕道走。
可是当车朝着自己逼近的时候乔绿才发现,她其实不畏惧死亡,畏惧的是死亡的苦楚和对于生命的潦草终结。
所以她坐在火车上给宋岚烟打电话的时候她或许只是想问问他中午吃了什么,今天下雪了吗,年假放几天,什么时候回来,她想他。
可是接起电话的却是别人,乔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火车玻璃窗上的霜花变成水慢慢的流到了乔绿的外套上,对面的小朋友问妈妈对面的姐姐为什么哭,妈妈说:“可能是天太冷了,她想家”。
她不想家,她想他。
乔绿放弃了,到底是什么逼着她放弃了他呢。
她不知道是遥远的距离、寒冷的天气、克制不住的想念、还是她埋藏在最深处的自卑。
她一直都觉得他是和她有着太多不同的人,他拥有的天赋是她怎么学也学不来的,这么优秀的他真的会一直喜欢着她吗,如果有一天他觉得不喜欢了,想要放弃了,那她该怎么接受呢?
与其再次被抛弃,倒不如自己把自己抛弃了,所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