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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穆清知晓,下阕琴曲太过悲凉,且姑母拿到下阕琴曲时年岁已大,受不得其中的盛景哀情,为了编舞呕心沥血乃至心力交瘁,最终仍是只谱成了一半。
穆清从前听阿兄弹过下阕琴曲,个中情感,以常人心魄与控琴之能,难以表达把控。只是不知这位郑小娘子是否真正如那些女眷所言,生而擅琴,又得了名师所传,将整首琴曲学成。
说着,穆清瞧见远处有一人行来,那人颀长的身姿衬着太液池上浮起的薄雾,端的是清新俊逸,风流无俦。昨日还蹲在西市深处数着酒坛子的人,今日便缓带轻裘地行走于宫中。
“儿臣见过母后。夫人日安。”
清润的声音自穆清耳畔飘过,穆清朝着姜怀瑾回礼,无言。
又听得薛后问道:“这般形色匆匆作甚?”
“父皇宣了儿臣同太子殿下一并入兴庆殿。”
薛后闻言,微微蹙眉:“镇威侯亦在兴庆殿,陛下宣你二人,恐与雁门之事脱不了干系。记得莫要再冲撞了你皇长兄。”
“多谢母后提点。”姜怀瑾神色平静,似早已料到薛后所言,说完便往兴庆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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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一炷香的时间,宋修远便在宫人的引路下寻至太液池。
穆清同薛后站在太液池畔良久,脚底有些泛酸;远远地瞧见宋修远着了雪青公服的挺拔身影,心底霎时松了口气。
薛后发觉穆清的目光不再胶着于自己身上,便循着穆清飘远的目光望去,心下了然。待宋修远走近,笑道:“镇威侯可是同陛下议完事了?也好,莫夫人陪着吾呆站了这般多时辰,想来也是乏了,这便回吧。”
言罢,瞧着穆清,神色和缓道:“前次吾让你得空了便来清宁宫陪吾说说话,你却一次未来。你且记着,日后吾还在清宁宫等着你。”
穆清闻言惊诧,未及细想,薛后又对宋修远道:“吾听闻镇威侯每每凯旋,便要至阳陵祭拜父母,此番班师回京,将莫夫人也带上吧。”
对于薛后所言,二人心中俱是犹疑,欠身谢过,各怀心思,这才跟着卷耳出了宫。
又是一路无言。
出了宫墙,坐上马车,向东行了半盏茶时间,宋修远命人停了马车。
坐于马车内的穆清察觉到异样,向前倾身掀起轿帘,抬头正对上宋修远的脸。
宋修远不知何时已褪了身上的公服外袍,丢给了海棠。穆清只见驾车的马匹换成了宋修远的坐骑青骓,而宋修远则纵身翻跃上马车,一派潇洒利落的姿态。先前驾车的脚夫站于车下,此时正牵着从马车前换下马匹,同海棠等一干随人朝着宋修远行完礼,便向南回府而去。
宋修远轻轻挥鞭,马车便继续向东而行。
并不是回镇威侯府的方向,穆清心中讶异:“这是要去哪儿?”
“阳陵。”
☆、穆清
郢城以北,过了渭水驱车再行约莫一个时辰,是为宁泸原,夏朝历代先祖皇帝皆于此设置陵寝。阳陵于明安帝垂拱三年七月开始营建,至今历时三十四年而未成。
穆清一人在马车内坐不住,微微掀起身侧的垂帘,见四周往人或肩负重物,或拖家带口,皆行色匆匆。远处是大片金黄的陇地,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时风光正好。
悄悄向前挪了挪身子,穆清也想同宋修远一般坐于马车外,看尽四下仲秋景物;只一双手刚触及轿帘,穆清垂首看见广袖上的绣纹,想起自己这身钿钗礼衣的朝服打扮,就那么大喇喇地坐于车辕上,极是不妥,便只好作罢,蔫蔫地坐了回去。
宋修远驱着马车在阳陵外的最后一处驿传停了下来。穆清被马车颠得昏昏欲睡,此时听闻宋修远与小厮的言语声,晓得终是到了阳陵,揉了揉略微发麻的双腿,掀开轿帘便欲下车。
大婚那日穆清结结实实摔的一跤着实令宋修远印象深刻。瞧着穆清此时宽袍广袖,珠钗盈头的模样,宋修远只恐她直接从马车上摔下来,便伸手扶了穆清下车。待穆清站稳后,自己又翻身上车,从马车内寻出了件鸦青色斗篷。
宋修远吩咐小厮安置马车,将披风递给穆清:“起风了,夫人穿上吧。”
穆清接过披风,摩挲着其上的纹银,原来昨日回府时心绪纷杂,她竟将这件斗篷落在了马车上。
礼衣宽大,穆清好不容易将斗篷罩到身上,衣袖却与斗篷的兜帽纠缠在了一起。宋修远见状无奈失笑,替穆清理齐了衣角,又从她手中接过系带,在她的衣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