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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朕即位,说实话,不止是满朝错愕,连朕都惊诧不已。朕至今都记得连卿当时手捧遗旨,扶朕坐上龙座时的样子。”
连镌久低头看地,额前鬓旁的发丝垂落下来,在空中轻荡。
“争天下,靠的是军队,是武将。但坐天下,靠的是治理,是文臣。”
明泉苦笑一声,“朕如今是坐着天下,却又争着天下,哪样都丢不得也放不得。”
连镌久慢慢抬起头来,一句话斟酌再三才出口,“武可保家卫国,文能齐家治国,历来明君皆是文治武功两面出众,缺一不可。皇上能如是想,正是具备明君之质。”
“那连相觉得高阳王可具备这两项了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九天神雷般劈下。
连镌久眼睛都不眨道:“臣只知当日先皇遗诏所书即位者,乃是皇上。”
“高阳王文滔武略,自小比太子还要强上几分的。”明泉低喃一句,随即轻笑,“听闻兰郡王曾有天生王者之美誉。不知连相可见过?”
“兰郡王赴京六次,臣有幸接风五次。”唯一漏掉的一次是蓝晓雅刚出世时,由其父抱着来报喜。那时他还在御史台。
“其人如何?”
“谈吐样貌人品,皆不俗。”
明泉含笑道:“比之安莲如何?”
“春花秋月,各有所长。”连镌久停了一下才道,“不过皇夫姿容皎若明月,清若醇泉,恐怕世上难有出其左右者。”
明泉转头看着墙上的画,“连相的美人身姿描绘得极是妖娆。”
话题被这么一打岔,连镌久不觉一楞道:“谢皇上赞赏。”
“蓝郡王在送朕去胜州时向朕提出了联姻之策。”她话题又是一改,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连镌久眼中眸光一闪,立即道:“臣以为不妥。”话甫出口,又有点懊恼。这话冲得太快,稍欠婉转。
明泉却显得很高兴,“朕也是这么以为的。”
连镌久本准备了万般说辞来挽回自己的直言,但听她不但没问为什么,还马上附和,显然早有预料。之前说什么描绘妖娆,不过是分散他注意,不给他思虑周全的余地。心里的警钟猛敲几下,几月不见,皇上套话的修为显然又高了一层楼。
“若非如此,朕也不会一回京就册封安莲为皇夫。”她神色略显懊恼,“可惜旨下的匆忙,好多事都得补起来。”
“臣愿为皇上分忧。”他识相地将事情包揽下来。
明泉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尴尬道:“不过历史上大婚得如此乱七八糟的皇帝,恐怕也只有朕了吧。”病中头昏昏的,只想把事务分担一部分出去。仪式匆忙不说,连搬迁凤章宫这等重大之事都漏了,更不用说宴请百官等琐事。
“皇上与皇夫珠联璧合,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何必在乎此区区俗礼。”
“连相何以以为兰郡王与朕就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连镌久成竹在胸,“适才皇上说,争天下,用军队。坐天下,以治理。皇上将凤座设于龙座之侧,显然意于皇夫……同坐天下。”他轻扫明泉一眼,见她并无不悦,接着道,“兰郡王封地缅州,手握军队,但在朝中结交不深。而皇夫,背靠安家,与朝中关系千丝万缕,皇上可倚重之处甚多。”
“可提防之处也甚多,是么?”明泉淡然道。
连镌久抿唇不语。
“连相在朝中不也盘根错节,门人甚多?”明泉笑道,“难道朕也要一一提防?”
他从容跪下,“臣愿告老。”
明泉摆手,面容上带了一丝疲惫,“记得帝师曾对朕说过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不否认,自登基以来,朕一直都提防着连相。”
连镌久身体微震,抬起头来。
“帝师的八个字说来简单,做来极难。尤其连相的树大,枝叶又茂。那时的朕,眼睛被那一片片的绿叶遒枝蒙蔽,难免有些小家子气。还请连相,包涵。”
“皇上……”连镌久动容。
“此次微服,朕感触良多。”明泉慢慢伸出手掌,“连相可愿与朕抛开过往,君臣同心,一同开创一个受万世景仰的大宣盛世?”
连镌久深深磕下头去,“臣万死不辞!”
明泉将他轻轻扶起,“安家也罢,连家也罢,只要君臣同心,为国为民,朕都一视同仁。所谓内举不必亲,连相以后大可不必抑制本族。若有人才,只管举荐便是。”
连镌久眼中泪花微漾,“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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